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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为官多年,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关心则乱,如今要参加会试的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被李东阳看好能拿状元却连续两次落第的儿子,让他如何能不带点情绪去看这件事。 毕竟,单纯从这次考试的角度来说,对他们父子是弊大于利。 可对于朝廷和天下学子而言,当然是利大于弊。 王守仁看到这一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别说只有十来天的时间让给其他人复习,就算再多一年,他也相信,如此开放式的学习交流,能进步的不止是那些寒门学子,还有他自己。 以往的学习,无论在国子监还是族学,他已经感觉到很难从老师处学到更多,才会到处游历,体会格物之道,亦是学习之道。 而如今那些不曾在国子监里学习过的寒门子弟,哪怕出身不如他,可能从全国千千万万的学子当中,杀出一条血路参加会试的,都是一时英才。 越是没经过正统规范的世家教育的考生,越是能跳出窠臼思考,就如同一条乌鱼,被放进死气沉沉的水塘,比然会掀起风浪,却也能带动其他鱼的活力。 当然是好事。 消息一出,所有在京城候考的举子们,震惊之余,立刻开始抢购笔墨纸砚。 昔日有洛阳纸贵,如今有京城纸不贵。 两宋时期就已经改良了造纸术,无论是宣纸画纸还是黄草纸,产量都远胜过以往历朝历代,大明继承了那时的工艺,加上朱厚照一会去就通知工部,让官家造纸坊日夜不停地赶工,并将国子监和大舅舅家的聚仙楼都腾出来,提供桌椅给学子们抄书做题之用。 只不过在一夜之间,京城街头就变了样。 从前些日子学子们动作诗会文会,谈笑风生,还有乐伎相伴,不知是诗文会友的多,还是风流快活的多。 而如今,大家一个个都绷紧了精神,全力以赴地赶往各个刊印点买书抄书。 因为太子有令,所有时文策论集注和近期的邸报都被集结成册,刊印发行,以供学子们学习参考。原本邸报只供给各级官府,主要刊载的都是朝廷政务和时事,也有一些奏章讨论之类的文章,都属于官方文件,因此非经皇帝御批,是不允许擅自抄录转阅的。 可朱厚照认为,既然这些举子都已经有做官的身份,等于是官员的预备役,而会试之中,最重的也是策论时文,而不是唐宋时的诗词歌赋,所以让举子们提前阅读邸报,了解朝廷大事和政务处理方式,对他们解读试题和策对都有好处,不至于一味空谈夸夸其词而毫无实用价值。 所以在发放复习资料之前,他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邸报,两文一份,买不起的还可以直接从布告栏张贴的邸报处抄录。 来不及或者轮不到抄最新时文集的学子,就可以先去抄邸报,这些都是普通学子完全无法接触到的内容,令他们大开眼界之余,也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其中的知识,再有什么诗文集会,压根就没人去了。 刚在豹房里肝了两天画卷的唐寅,将那幅《猎豹卧冰图》交给高兴旺之后,就得到他善意的提醒,还有太子特地给他留的一套时文策论集和邸报合集,加上百金为酬,还专门派马车将他送回客栈。 他拿着东西,一头雾水地回到客栈,就见徐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看到他回来时,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唐兄,你这几日去了哪里,让我好找啊! 唐寅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那日让我去西市,说有人请我作画吗?我就去了。 徐经一怔,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我什么时候让你去西市给人作画了?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呃 好吧,才不过三日不见,唐寅不但没有出现他想象中被饿的面黄肌瘦,或是被□□得气虚体弱的模样,反而神清气爽,白白嫩嫩呃,好像哪里不对? 总之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唐寅这三天过得极好,眼神明亮,皮肤光滑,精神奕奕,像是遇到了心目中的美人,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徐经不禁怀疑:请你去作画的,莫非是位美人? 没错!是个绝世美人!唐寅忍不住笑了起来,从高发达忽悠他说绝世美人时,他还以为前方是个红粉骷髅的脂粉陷阱,可没想到,居然是那样一只骄傲华美的大猫! 一想到大猫那丰厚光滑的皮毛,他就忍不住搓了搓手指。 可惜除了小太子在的时候,元宝压根不让别人碰一下,就连那些侍从送去的食物,若不是经过小太子指定的人手,元宝也不会动,还会龇牙咧嘴地吓唬那些靠近它的人。 唐寅第一天是不敢靠近,可到第二天第三天,恐惧之情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也知道小太子叮嘱过元宝,让它乖乖趴着,元宝似乎知道他在画自己,大部分时间都保持同一个姿势,懒洋洋的模样,愈发想让人动手。 可真当唐寅冒死上前偷摸他一把时,原本趴在自己前爪上的元宝一个翻身跃起,直接就一巴掌将他拍倒在地。 跟着整个豹子扑到他身上,压着他无法起身后,用那条长尾巴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两下,然后那张血盆大口从他颈间喷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