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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怪掀开帘子钻出来,跃跃欲试:“要不……我带你飞?”之前他不喜欢被碰到,她也不好揪着衣领,但现在完全可以扛着整辆车飞嘛。 “日前空中有奇物四窜,闹得人心惶惶。”西门吹雪头也没回,冷冷道:“想来也是你做的了?” 碗碗努了努嘴,又道:“那晚上?” 黑灯瞎火的,别人就瞧不清楚了。 “很好。”西门吹雪瞟了眼她悬空乱晃的两条细腿,淡淡道:“记得将我的尸身跟剑埋在一处。” 高空之上,要不了一夜,人就得冻僵。 纵有内力护体,也受不住如刀割的疾风。 “你坐里面不会很冷的。” “那谁给你指路?我的剑?” 余碗碗被打败了,怏怏地缩回车内。 过了会儿,突然冒出大半个脑袋,哀嚎说渴。 方才上车前还在大吃大喝,但西门吹雪懒得计较小妖怪是真渴假渴,从身侧一摸,丢过去个皮制水袋。 听着声音,她接住后打开晃了晃。 很快还回来,嫌弃道:“清水不好喝。” ——爱喝不喝,剑神不惯着。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他若真不近人情,怎么作妖也是无用,小妖怪哼哼唧唧地爬回车厢里说要睡觉……然后里头传来门牙嗑瓜子的咔咔声。 沦为车夫的剑神漠然地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响声,像座亘古不化的大雪山镇在驭位上,马儿在宽敞无人的官道上哒哒快跑,久了嘶鸣着出了汗。 西门吹雪虽未出汗,也稍有些燥意。 便拿起没被喝过的水袋,灌了几口入喉。 “……”咕嘟咕嘟,剑神蹙眉。 顿了顿,吐出半朵不知名的花瓣。 一柱香时辰后,他面色扭曲地跳下马车,厉声斥着不许余碗碗跟着,持着乌鞘剑转身,就要钻入道旁的密林。 不想小妖怪捂住脸,瓮声瓮气地转述道:“你的剑说,它不想再对着白花花的……唔,你懂的嗷。” 顿了顿,西门吹雪几乎是气急败坏放下剑,随后僵硬地驱动双腿,飞身而去。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西门吹雪从林中走出来时,见到的是辆空马车,人没了,剑也没了,只有鼓鼓的水囊放在驭位上。 他死死捏紧皮制水袋,终究没扔。 随即红着眼四处寻找蛛丝马迹,仿佛是戴了绿帽的苦逼丈夫,那该死的姘头竟在眼皮子底下拐走了娇妻……他就知道、就知道她打的这个主意! 头顶突然传来“咚”一声轻响。 “你在找我吗?”有个声音幽幽道。 小妖怪从车顶倒挂,只露出个脑袋瓜。 西门吹雪过去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拔颗巨型胡萝卜,嘶声质问:“我的剑在哪儿?” “你好凶哦。”大萝北余碗碗并没有被从车顶“拔”下来,反而倒过来将他抓起,拖曳至车顶,无辜得一塌糊涂:“喏,在这里。” 知道自己凭武力并不能打过她,被迫趴着的西门吹雪翻了个身,喘着粗气站起来,坚定地拒绝了小妖怪“好心”的搀扶。 “哪里?”环顾四周,整个车顶不过几尺,并无乌鞘剑的踪影,附近也没有。 余碗碗蹲在他的阴影里乘凉。 也不说话,手指头伸长,向着上方。 此刻正当午时,日光耀目。 西门吹雪仰头,只见有个小黑点由远而近。 ——直直向下,银芒闪动。 剑神辨认出,那正是自己佩剑的锋刃。 笑意尚未扬起,西门吹雪瞳孔剧震。 说时迟那时快,他下意识地推开张着嘴傻乐的小妖怪,自己也纵身跃下车顶。从余碗碗的角度看,此情此景,像极了爆炸前主角奋力扑倒的画面。 “《《轰》》!”一声巨响,空气震出余波。 剑坠落的冲击力太猛,爆裂的车厢木屑横飞,尘屑在风中飘扬。 两匹拉车的良驹受惊之下终于不堪重任,嘶鸣着拉着残余的木料跑了,只留下个侥幸完好的水袋…… 这也许是命运赠予的最后礼物。 西门吹雪僵立着,一身是灰,半肩木屑。 纵观剑神降生这二十余载,清清白白高岭之花,不曾遭受如此不堪回首的当头棒喝,这般惨绝人寰的奇耻大辱。 “呼,呼呼……”余碗碗跑过去,鼓起腮帮子帮他吹走身上的脏东西,过了会儿不耐烦,戳他:“你自己也吹吹嘛,呼呼呼……” 吹得西门吹雪发丝轻拂,俊脸死沉。 顿了顿,剑神的面部终于有了生气,脚步也动了,却越过卖力吹风的小妖怪,一步步走向那柄终于扬眉吐气的凶器。 乌鞘剑有着狭长的剑锋,古老的剑形。这是杀人的剑,不是用来观赏的器物,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见过它锋刃的人,大都已死去。 但现在,低调的剑鞘没了。 它直直插在废墟中央,顶天立地般。 西门吹雪握住剑柄。 他低声喃喃:“你生气了?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喉结滚动了一下,语声愈加深沉:“是的,一个剑客,无论怎样也不该丢掉他的剑……” “——否则、他就不配再拥有它!” 剑突然开始震动,奇异的颤鸣从掌心一直传到主人的心底,灰衣剑客发出了似悲似痛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