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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片刻后,殿辰平静地道:“那你躺着,我去给你拿新的纱布。”言罢又摸了摸他的猪头,似乎是打量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猪头:“……”

    猪头:“谢谢,我会再接再厉的。”

    房门轻轻地被阖上后,一号精分小人又从南肃脑中“呔”地跳了出来:“南少,这逼是在嘲讽你!”

    二号小人简单粗暴地道:“南少,干他!”

    南肃:“……稍安勿躁。”

    一号小人皱眉:“你如今怎么这么怂了?”

    二号小人:“是啊,干他啊!”

    南肃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欺负一个病秧子,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一号小人怂恿道:“那又怎么了?你可是京城三大纨绔之一啊,无恶不作,十分凶残,所到之处,连娃娃的奶瓶都能一脚踩烂!这病秧子好歹还大你两岁呢,你怎能如此心软?”

    好像是这个理儿。

    南肃的情绪被带动了起来,憋了半天,终于狠狠一挥拳:“干他!!!”

    “干谁?”

    低沉的男声突然问道。

    南肃怔了怔,旋即尴尬地冲那两个小人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竟真的喊出来了……

    “咳咳!”

    南肃清了清嗓子,自个儿抬手将眼皮子翻起来,终于将殿狗的全貌收入视线——

    今天的男人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模狗样,一身烟青交领软衫,捧着伤药托盘翩翩走过来时,儒雅得好似文曲星转了世。

    也不知是否真的因为吸了阳气,那张总是苍白的嘴唇红了一些,但并不是很水润,南肃下意识地觉得:哥们儿,你该抹唇油了,再不济就找个人……

    咳!打住!

    南肃回过神来,立马黏黏糊糊地唤道:“六皇子~~”

    “唔。”

    殿辰没看他,只是轻轻一哼。

    第十二章 我们认识吗

    南肃这一顿打挨得实在莫名其妙,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前因后果,终于问道:“六皇子,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殿辰很平静:“何出此言?”

    南肃道:“我小时候喜欢哪个小宫女,她不跟我玩,我就去揪她辫子,掀她裙子,总之无恶不作,思来想去,总觉得你的行为很像我那时候……”

    “不。”

    殿辰打断他,停顿了很久,然后慢慢地整理着纱布,说道:“你小时候很乖,并非无恶不作。”

    南肃:“?”

    啥玩意儿。殿辰说他睡觉很乖,他能理解,毕竟他俩真的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殿辰说他小时候很乖,他就纳闷儿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成亲那晚吗……

    南肃皱了皱眉:“我们之前认识?”

    殿辰动作一顿,两眼定定地盯着地面,不语。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纱布,嘴唇动了几下,似想说些什么,又踌躇不定。紧接着,他扭头望向南肃,只是那目光太过沉重,就像坠进深海的海绵一样,浸了水就再也浮不起来。

    突然间,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牵出一个有些破碎的笑容,将手放过来,如新婚夜那般揉了揉南肃的头发,动作自然而宠溺。

    “......”

    南肃呆呆地与他的目光纠缠,既忘了说话,也忘了去打掉那只手。

    某种病恹恹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曲曲扭扭地生长,如同一根不知根在何处的藤,从石缝中顶了出来。

    然而——

    人生无常,不过大肠包小肠。

    转眼殿辰就打碎了这份温情,顺势将手撑住枕头,身子倚到南肃的上方,居高临下地道:“若我能回到小时候并认识你,一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会让你活到今天。”

    南肃:“……”

    绸缎般的墨发从宽肩滑落,掠过南肃的脖颈,一如男人轻飘飘落下的这段话:“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这一顿挨得一点也不冤枉。可不管怎样,你记好了,一般情况下,我是个知礼之人,如果哪天我失礼了,那么请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懂?”

    压迫感越来越深,南肃难以置信地看着殿辰,竟突然觉得面前是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若非这条蛇常年在弘福寺冬眠,也许,纨绔协会里必有其一席之地……

    于是——

    竟情不自禁叫了声:“大大大哥…”

    殿辰微微眯起眼睛。

    南肃吞咽一下口水,挂起谄媚笑容:“大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似乎每次见到他这种嬉皮笑脸的模样,殿辰的脸色都不很好看,话音刚落,男人直起腰,一瞬拉开距离。

    “闭上眼睛。”

    男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长眉素目,拿起纱布,淡淡地道:“我替你换药。”

    南肃:“……好的,大哥。”

    不管怎样,这个事情带来的后续效益还是十分明显的,最起码,南肃每每想起那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之后,就将干死人家的这份心思给压下去了: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毛骨悚然......

    南肃觉得,他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

    日子转眼小心翼翼地到了十月中旬,此时,南肃脸上的肿胀大多都消了下去。

    卧房里,他对着铜镜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左右看了看,见镜中公子嘴角虽然还有些淤青,但也算勉强恢复人间四月天的模样后,便扭头唤道:“路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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