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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侍卫走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南肃道:“无聊得紧,你去给我找几个小和尚来。”

    路尧诧异地问:“做什么?您要念经?”

    南肃答得理所应当:“不,打牌。”

    路尧:“......”

    果然这才是自己的好小主。路尧有些犹豫:“世子,上回舍利子一事刚过去没多久,您还是安分守己些好。”

    南肃怕殿辰,却不代表他怕其他人,登时嗤了一声,无所谓地道:“放心,不赌钱,只是耍着玩儿而已。你告诉那几个大师,若想让我乖乖呆在屋子里,总得给我些玩趣儿。这一天天跟坐牢似的,万一我一个想不开,指不定再给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路尧跟了南肃十多年,如何不知自家主子脾性,叹息一声,不再规劝,行礼后退下。

    可此事似乎也很难办,他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南肃等得困倦,自个儿搬了个躺椅坐在院子里,将一卷书盖在脸上,就着秋日里开始泛凉的风,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

    “世子!!”

    日暮时分,路尧推了推南肃,没动静。

    路尧想了想,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rou:“世子,凝烟姑娘来了。”

    “......”

    躺椅上的高挑男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书册底下才传来慵懒的声线:“我现在更需要和尚,不是姑娘。怎么?那几个大师为难你了?”

    虽然主子看不见,但路尧仍摇了摇头:“不,大师们虽不情愿,但终究是同意了。”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我与大师们商量完后,才想起寺中没有牌,便想驱马入京买一副,却不料,刚到山脚便碰见了皇家车队,遂先来告知您。”

    “皇家车队?”

    南肃终于将书本从脸上摘下来:“又非祭祀时间,皇宫的人来此处作甚?”

    路尧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去打听了,是皇上听说六皇子前两天发疾一事,深感担忧,便加派了医师与内侍来此,以便伺候六皇子。”

    “......”

    一片金黄的梧桐落叶飘过南肃的眼前,打着旋儿掉落在地。

    他猛从躺椅中站起来,怔怔看向头顶的阴天,良久后,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身子突然踉跄一下。

    路尧忙扶住他:“世子...”

    南肃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先下去,让我自己呆会儿。”

    大燕帝国皇子共七位,而其中最不受宠的,正是六皇子殿辰,他身居弘福寺多年不出,若无特殊情况,甚至连年宴都不参加。

    可是,如今皇帝却加派了诸多人马来伺候这个他最不在意的儿子……

    南肃想到这里,脚下一软,又重重地倒回躺椅中。

    之前南肃还存了一线希望,觉得殿辰死后他就可以回青渊了,可如今看来,他都能想到的漏洞,皇帝又怎会想不到?

    原来,这场婚姻并不是随意指配的,恰巧相反——

    殿辰就是他最合适的丈夫!!!

    第十三章 你懂个屁

    皇帝的算盘真是打得绝妙。

    殿辰身子骨弱众所周知,提出同他成婚,便能打消南肃抵死不从的决心,随后火速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他自愿出嫁的,也就压下了各地藩王的质疑。

    紧接着,南肃顺理成章地来到弘福寺,再打着伺候殿辰的旗号,堂而皇之送一批人来,呵呵,究竟是伺候还是软禁?寺里深居简出不足为奇,就算南肃逐渐避世,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其中内情,只怕,还觉得他是受了殿辰的影响。

    纵然是为了青渊那块地盘,皇帝肯定也希望殿辰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但如果哪一天殿辰真的没了,只怕这位父亲眉头都不皱一下,便会将这个消息掩盖!

    而他南肃——

    从此只能守着一块无名墓碑,一辈子被困死在弘福寺里。

    永无归家之日!!!

    入夜,当蜡烛的芯子软塌塌地倒下去后,最后一缕光消失,整个卧房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四周弥漫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南肃坐在地上,头往后靠在床边,呼吸紊乱,已是入醉七分......

    “世子。”

    路尧在外面唤他:“要下雨了,我进来替您关窗。”

    回应他的,是一声酒坛砸在门上的破碎声,以及一句戾气十足的:“滚!!!”

    夜色仿佛倾斜下来,眼泪混着酒水无声地划过下颌骨,“砰”的一声,酒坛应声而碎!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接着一个响雷炸开,没一会儿,狂风就开始怒吼了起来。

    平顺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六爷,要下雨了。”

    “嗯,你先回吧。”

    殿辰坐在窗边,看夜穹上的乌云翻滚着,奔腾着,犹如千军万马般地向山顶压下来,像极了今日看见皇家人马时,他那颗重重一沉的心。

    ......

    夜半子时,雨终于落下,开始还很小,可一刻钟后便变成倾盆大雨,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嘎吱”一声轻响,转瞬便被淹没在雨声里,但还是足够引起人的注意。

    南肃懒懒地抬眸看去,殿辰站在门口,手里一撑油纸伞,衣服下摆已尽数湿透。

    却也就只是这么看了一眼而已,南肃轻笑一声,重新拎起酒坛,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被人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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