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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追溯的话,大概是那年魔域上空的阴翳散开,晴光照彻,在浩荡温暖的南风里,白衣剑仙踏云而来,温柔地俯身抱起他的那一刻。 是今夕何夕,一见钟情。 他伸手过去,停在沈却寒颊边,仿佛是想要碰他又怕他介意,于是只是虚虚地捧着,温声道:“师兄不要怕我,也不用非得回应我,今日是我说得太多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师兄。” “我说过的,只要你好好地活在世上,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却寒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 除了他以外,无论南风喜欢世上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喜欢庄若孚或者袁雪练,沈却寒会由衷地觉得是件好事,因为无论倾慕还是被人倾慕都是一种慰藉,这种感情最终能带着他走出孤寂和风雪。 可南风喜欢的是偏偏是他……是一个死不见尸一百年的人。 沈却寒不会自欺欺人到以为南风是在他回来的这几天里突然动心,如果这份恋慕之情早就藏在他心中,那就意味着当年南风失去的不仅仅是如父如兄的师兄,这一百年中他承受的煎熬、苦痛和绝望,远比沈却寒以为的要多得多。 他光是想想就要肝胆俱裂,而南风就这么实打实地过了一百年。 “非得喜欢我吗?”他的掌心覆上南风冰凉的手背,有那么片刻,南风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刀剑加身眼都不眨一下的大师兄,眼底居然泛了红,“我让你那么伤心。” 南风恍然意识到,这一刻沈却寒是真的在疼,却不是因为他处心积虑地伤害自己报复对方,而是因为他正千方百计地装作自己不疼。 “嗯。” 虚悬的手指终于放下落下,触碰到了心上人的温度,南风轻轻托起他的侧脸,俯身小心又轻柔地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怎么样都喜欢。” 万籁俱寂,风雪骤停,仿佛一切知觉都被隔绝,天地间只余彼此唇齿间这一点温度。 沈却寒别过脸去闭眼平复了片刻,少顷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下来,面色沉静如水,平静地道:“我虽没动过凡心,也知道世上没人会一边喜欢着别人,一边又不要任何回应,除非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至于该当如何回应,你要容我想一想。” 他非常郑重,于是南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严肃起来,整个人乖乖地被沈却寒领到门边,不容抗拒地送了出去:“这两天先别来我眼前晃。” 南风:“……” 他在沈却寒一池静水般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声不响地垂下长睫,勉勉强强地苦笑了一下,把一分委屈淋漓尽致地演到十二分,还要故作坚强地说:“好,都听师兄的。” “……”沈却寒道,“跑不了,也没几天,你实在不放心就在院里下个禁制。” 说完再也不给南风卖惨的机会,冷酷无情地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南风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用彻骨寒意给自己过分热烈的心绪降了降温,随后从院子抓了两把雪,像模像样地捏了个小雪人,放在窗台外面,自始至终没动用任何法术符咒,做完这一切后,自己一个人静悄悄地回了度虚宫。 次日清晨,西灵像平常一样满怀期待地一头撞进后厨,快活的招呼声在嗓子眼里戛然而止,片刻后,他惊慌失措地从冷厨冷灶的屋子里冲出来,大声嚷嚷:“厨子呢?我那么大一个厨子呢?!” 他的哀鸣很快引来其他魔修,众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议论终于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喧哗:“沈师傅到底去哪儿了?尊上呢?乌都!尊上今天在不在城里?” 乌都也是一脸无奈:“不知道,但尊上今日应当没有什么要出门的事务吧。” 话音刚落,对面的魔修齐刷刷地朝一个方向扭头,“哇”地发出一声惊叹。乌都莫名其妙地转脸看去,就见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霜清雪冷的大美人——尤其是他刚刚冒雪行来,黑袍肩头落满白雪,长睫上挂着一点冰霜,而肌肤和雪色竟然难分伯仲,只余薄唇一抹浅红,魔族往前数三百年往后数三百年都找不出这种绝世风姿,活脱脱是冰肌玉骨,天仙下凡。 南风这一夜都没能完全静下心来,因此脑子不太清楚,早上出门没带面具,所到之处哇声一片,他也习惯了,此刻看着这群嗷嗷待哺的小废物们,很没有耐心,非常敷衍地道:“他这两日不在,你们自己想办法。” 此言一出,魔修们方才如梦初醒,齐刷刷跪倒在地,一头磕进雪里:“参见尊上!” 狗屁的天仙下凡,这是魔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南风的漂酿程度:大概是出去开会,主持人介绍魔尊贤伉俪出席,不认识的大家会一致认为师兄是魔尊而他是魔尊道侣(一些美人只配强者拥有的刻板印象) 第17章 围困 没见过魔尊真容的大多数人在想,长成这样难怪要每天戴着面具,见过的少数人在想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能把多年魔纹一举除尽,唯有西灵瞪着一双天真大眼,嘤嘤地问:“我们今天吃什么?” 大美人冷冰冰的眼风横扫过来。 “我记得修为到炼气境就可以辟谷不食,你如今到哪一层了?” 西灵抖了一抖,小声地辩解:“刚过炼气一点点,还是可以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