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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浮生(9)此间盗寇

达相应的楼层。

    这也是免得有人浑水摸鱼,去到不该去的地方惹是生非。

    韩钊漫谈会的参与者,八成都得是创投酒会里的客人。现在酒会未完,上来

    VIP区域的人也寥寥无几。走道尽头站着一个安保,他身后那几间房门就是韩

    钊给我安排的房间,旁边紧挨着直入会场的通道。

    我约莫着,那些明星参加演出的时候便是拿这几间屋子当休息化妆室。屋子

    里倒腾好了,一扭身就可以上台。

    那安保西装笔挺,带着耳麦墨镜。还没等我跟他搭话,他却主动跟我躬身致

    意起来。

    「欢哥。」

    「你认识我?」我挺意外。

    「我们是韩先生的人。」

    韩钊手底下产业牵扯很多敏感事宜,所以专门有一批负责安保的人手。这批

    人大概三五十个,精心挑的退伍兵,都是在西南趴过林子出过活儿的。这一次韩

    钊把他们都带来,也算做足了工夫。

    我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在韩钊的会所值班的时候应该都见过我和韩钊混在一

    起,这个时候倒是免了多余的口舌。

    我带着殷茵进屋,一眼就看到床铺当中摆了一张鹅黄色的纸。我拿起来一看,

    忍不住笑了。

    这是一张给漫谈会客人准备的注意事项,上面用优雅含蓄的语句列出了几条

    守则。

    所有客人都不许携带电子设备入内,不仅如此,甚至连原本的衣服都不推荐

    穿着,因为看起来韩钊会在客人进入会场之前,用安检设备一丝不苟过一遍筛。

    毕竟来客中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被人拍录下自己出现在这场小众

    聚会里,韩钊也不好交代。

    我按照纸上的说明打开衣柜,里面有很多件不同尺寸样式的袍子可供选择。

    这些袍子和居家的或者浴场的款式不同,它们的剪裁更加合体贴身,穿在身

    上并不会显得松垮懒散。

    与之相配的还有一双厚布鞋,踩上去软绵绵的。

    我挑了一件暗灰色的袍子,然后开始更衣。殷茵很懂事的过来帮我褪了外套,

    又替我解了袖口的扣子。我由着她为我服务,顺便享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方医生……和你很熟吧?」殷茵一边伺候我一边问道。

    「是的。很熟。」

    「她很在意你。」

    「当然,我也很在意她。」

    「我看出来了。你是不是爱着她?」

    当殷茵吐出「爱」这个字的时候,喉咙中传来微不可查的颤抖。这个字的魔

    力是巨大的,对于任何一个对世间还抱有幻想的人而言。

    「你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殷茵抬眼偷偷看了我一下,然后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开始替我解开衬衣。

    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我曾经很爱她,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十七岁的时候,

    十八岁的时候,十九岁的时候……在我还相信爱情这个词的时候。」

    「你的初恋。」

    听着这么清纯的措辞,我忍不住想笑。那其中包含的美丽只属于懵懂的孩子

    们。借着殷茵此时的表述,我可以教导她很多,但又忽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于

    是我没有接她的话。

    「那你们为什么分开了呢?」殷茵又继续问。

    她把我的衣服叠好,放在床上。我指了指自己的裤子,殷茵便又凑过来,替

    我解开了腰带。

    「因为我离开了这个国家。距离变成了镜子,镜子这边的爱有多么浓烈,镜

    子那边的恨就有多么透彻。我们在无法抗拒的煎熬中,把自己的孤独与想念化作

    了对对方的怨怼,对方最细微错误都被这个镜子无限的放大。终于有一天,她对

    我说,她不爱了,她已经有了新的男人,于是我也对她说了无法挽回的话,切断

    了沾满彼此鲜血的思念。」

    殷茵的声音忍不住微微提高:「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在骗你?只是为了用最

    干脆的方式结束这种痛苦?」

    「当然。我想过所有的可能。」

    「她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当年的真相?」

    「我们那个时候竭心尽力的想要毁灭对方对自己的牵挂和爱意,而且我们都

    做到了。当我们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真相就变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殷茵在颤抖,因为她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己,还有自己必然会迎来的未来。又

    或者,她的颤抖还有别的原因。我有过足够多的女人,但我终究是男人,我无法

    看穿一个女人所有的念头。

    「所以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的双眼变得红红的。

    「不,我现在的样子并不是那段往事留下的结果,至少不全是。」

    「那是什么?」

    「那是另一段故事。」

    就在我已经赤身裸体的时候,韩钊推门走了进来。

    「换衣服呢?」韩钊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我也没有。

    「这就好。」我将那件袍子披在身上,然后开始打量殷茵身上的装扮,「她

    这么穿,没什么问题吧?」

    韩钊靠在门边,没有凑过来:「你自己摸一遍,看看有没有会叫的东西。」

    能让安全门尖叫作响的自然是金属物。我在殷茵的衣服上顺了一遍,没有摸

    到类似的部件。

    「正戏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还有十来分钟吧。」韩钊看了看表,「我来是想提前和你沟通一下。」

    「有什么好沟通的?」

    「我要向大家介绍嘉宾。你如果有什么忌讳的事不想让我提,最好现在提前

    告诉我。」

    我对韩钊提过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敢公之于众的。就像我说过的那样,不说

    谎,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特权。

    于是我对他摇摇头:「随你的便,别给我吹大牛就行。」

    「好。差不多该入场的时候,我的人会敲你门。」

    看韩钊作势要走,我忍不住叫住了他:「你就没什么想嘱咐我的?」

    「嘱咐什么?」

    「比如你办这个漫谈会的目的,比如你非要让我来当嘉宾的目的。你说了,

    我也好配合你。」

    「我不需要你配合,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是说你本来就没有目的?」

    「我当然有目的。我只要把真实的你扔出来,目的就会自然而然的达成。我

    们没必要演戏,也没必要做准备。」

    「我喜欢。不过我要是砸了你的锅,你可别发牢sao。」

    「那或许更好。」韩钊对我神秘的一笑,走出了房间。

    殷茵看着他离开,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做什么?」

    「一个调教圈的漫谈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放松点。」我把手放在她的

    脖子上,拨弄着她的头发,将那丛黑发捋顺着。

    「你要我在他们面前做那个么?」

    女孩并不是在质问我,她只是想要确定自己会经历什么。

    「不,只是一些聊天而已。你只是来给我当陪衬的,不需要你做任何多余的

    事情。」

    殷茵的肩膀放松了一些。

    我看着衣着优雅而性感的女孩,却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我将目光挪到

    床上,那里有她替我叠好的衣物。我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腰带。

    这条腰带比普通的腰带要长很多很多,我将它拿在手里,捏了几下。

    「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殷茵看着那条腰带,神情有些迷惑,也有些退缩,因为她不知道我是什么意

    思。我曾经用这套腰带勒住她的脖子,拽着几乎窒息的她,在身上尽情驰骋,那

    对殷茵而言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这是我亲手鞣制切割制成的腰带,来自我亲手猎下的猎物,一头北美野牛。

    今天我会使用它最后一次,然后它就是你的了。」

    殷茵已经明白了我要做什么,她闭上眼睛,挺直了身体。

    我将腰带绕上了她的脖子,把它变成了女孩的项圈。当牛骨压扣被扣上的时

    候,我听到女孩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我轻轻一拽,女孩踉跄一步向我倒过来。我顺势搂住她,像捉住了一只毫无

    反抗能力的猎物。

    而在她看来也完全是一样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是我的所有物,这仿佛已经

    变成了无法逃脱的羁绊。

    殷茵抬起头看着我,双眼烁烁有光,如同看到了自己不得不接受的宿命。她

    翘起脚,主动的、不受控制的,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像是在宣告自己此刻的臣

    服。

    我的jiba顿时就硬了,一瞬间,我想把她直接推倒在地上,在她的惊叫声中

    毫无怜悯的立即占有她。

    「我现在很想cao你,你知道么?」我舔舔嘴唇,用努力压抑着自己语气中的

    悸动。

    殷茵将手伸下去,微微提起自己的并不算长的裙摆,那双白皙的大腿逐渐展

    露在我的面前。她不是在调情式的表演,她还没能学会这种东西,她只是自然而

    然的,想要对我敞开一切阻拦和抵抗。

    她闭着眼,抿着嘴,等待我随时会扑上前的撕咬。

    我的袍子下面再无片缕,她的胯间也没有任何阻碍。我只要搂紧她把身子一

    提,就能够享用她温润紧致的xiaoxue,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狮子在小鹿的喉边磨牙,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它抑制住了对血腥味的冲

    动。

    我不能在此时此刻放纵自己,那对殷茵的调教没有好处。被我的欲望所冲刷,

    那么一切就会是关于「我」,而不是关于「她」。

    我迟迟没有动作,殷茵奇怪的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不要我?」

    「因为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

    「可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身体。」

    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面颊,手指滑过她倔强的嘴角,轻轻拨弄了她的下唇。

    然后门被敲响了。

    我带着殷茵走出房门,沿着通道走进了漫谈会的会场。

    这是一个阶梯型的房间,比之前的酒会小的不是一点半点。阶梯也不高,大

    概只有矮矮的四层,恰好能够让后面的人看到中间的位置。房间里放置了大概三

    五十张单人沙发,柔和、单调而微微昏暗的灯光铺洒在会场里,灯光的颜色透发

    着沉闷和理性,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

    房间里的座位已经坐上了一大半,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往里面进。在每一张

    沙发旁边,还摆着一个精致的软垫。主人们驾轻就熟的将带进来的奴和宠安置在

    那张软垫上,他们有的牵了绳,有的没有。

    大多数的主都是男人,但我也隐约看到了七八个女性,她们利落地把自己的

    男奴栓在脚边,毫不造作。

    最下面位置,也就是我的面前,列着三个沙发和一张椅子。韩钊站在那张椅

    子旁边,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顺着他的意思,走到了距离他最远的那张沙发上坐下。这三张沙发就是给

    嘉宾准备得了,它们作为中心正对着整个房间。而韩钊作为策划和主持,把自己

    的椅子放在偏处,以免喧宾夺主。

    殷茵安静的在那旁边的软垫上坐下,肩膀若即若离的挨着我的膝盖。嘉宾座

    位这边的灯光要比阶梯席亮一些,她低垂的头,不想让其他人看清自己的面容。

    我将手里的皮带松开,交到她自己手里,漫无目的的打量着阶梯席的客人们。

    这些客人中,有几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更多是处于四十多岁接近五十的阶

    段。有意思的是,他们大多数都有着一副不错的身板。虽然很多上了年纪的男人

    看上去都有些发福,但大多数并不显得臃肿油腻。

    调教不是纵欲,如果连自己的生活都毫无节制,对这项爱好兴趣往往也极为

    有限。

    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让另一个人匍匐在自己脚边,他们或许习惯用钱,或许

    习惯用嘴,又或许是善于用腿间的那根东西,但其中最好用也是最高效的自然是

    第一个选项。韩钊把这些玩家邀请过来,看上的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嘴和jiba。

    我继续看着,然后在席上看到了几个自己的熟人。

    刘浩。他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没有往我这边看。我估计他带来的那个女孩,

    应该是他会所里的头牌。

    谭襄襄穿着一身白纱裙,能看到衣服下面的白嫩与红润隐约朦胧。她搂着一

    个男人的胳膊,笑着对我招手。那个男人也对我点头致意,他就是她的父亲。

    我帮他们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后,他们似乎玩的越来越放得开了。在我以前

    的印象中,谭襄襄的父亲并不是一个调教圈的玩家。这一次可能也是想要过来见

    识见识,了解一下圈内的样子。

    然后我还看见了姚修文,当他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点紧

    张。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比我预想中出现的太早了——在殷茵面前。

    「欢哥!」姚修文看见我坐在嘉宾席上,一脸兴奋,嘴里称呼也变了,「我

    就听说有个什么神秘嘉宾,想不到是你呀!」

    「你也来了。」我熟络的和他打招呼,手却不易察觉的按在殷茵的肩颈上。

    女孩在颤抖,她的颈动脉鼓动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不过她没有动,也没

    有什么情绪上的失控,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姚修文就看到了她:「哟?你这已经调好了啊?已经可以往出带了?」

    「带她来感受一下。」我轻描淡写地说。

    「我师父今天也来当嘉宾。」姚修文语气中有着一点自豪。

    「我听说了

    ,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我把话说的滴水不。

    韩钊踱过来,对姚修文说:「时间差不多了,姚公子,落座吧。」

    姚修文对韩钊很客气,韩钊一句话说完,他立刻点头称是,扭身走了。我看

    着他走回阶梯席的座位,那里有一个和殷茵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在等着她。那个女

    孩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男人和女人们,那应该是姚修文刚刚入

    手的新货。

    那和殷茵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姑娘,看起来姚修文没对她用什么过激的调

    教手段。在他坐回去的时候,那个女孩立刻柔情蜜意的将身体缠了过去。

    我低头看了殷茵一眼,殷茵恰好也抬头看向我。她眼睛里有一些负面的感情,

    似是本能产生的恐惧与不安,又像是屈辱和不甘。我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

    和她平静的对视着。殷茵的目光开始还想要躲闪,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殷茵看着我,跟着我呼吸的节奏,情绪逐渐平缓下来,目光也慢慢沉寂于安

    宁。

    「看样子都到齐了,请诸位都落座吧。骆文胜,清场。」

    骆文胜是韩钊那群安保人员的队长,他对着耳麦说了两句话,安保们迅速退

    出了房间,严丝合缝的关上了出入口的大门。

    从我进来的那道门里,率先走进来一个男人,毫无疑问,那就是孙天明。

    韩钊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我们一起进来,这明显是不想让我们进行私下交谈,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孙天明和我年纪相仿,不过他比我矮一些,也瘦一些。他目光灼灼,肩头有

    棱角,如刘浩说的那样不苟言笑。他在经过韩钊旁边的时候恭敬的和他握了手,

    韩钊热情地与他寒暄几句,孙天明这才露出一点礼节性的微笑。

    两个人的距离感很清晰,应该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韩钊引着他走到距离自

    己那张椅子最近的座位,他侧过头和我目光相接。我们两个相互不认识,所以只

    是以最简单的方式点了点头,韩钊也没有任何介绍我们的意思,他在等待下一个

    人的出现。

    「中间的位置,我留给了女士。天明不介意吧?」韩钊对孙天明说。

    「韩先生是主人,我们客随主便。」孙天明声音舒缓,很是客气。

    几秒钟之后,韩钊的人敲了最后一间房门,嘉宾中唯一一个女人从后面走了

    出来。

    那个叫黎星然的女人。

    柔迷的卷发,恰好遮住眉毛的齐刘海,微翘的嘴角,小小的下巴,姣好而冷

    冽的面容。

    她比我想象重要年轻的多,我原以为有资格让韩钊奉为嘉宾的人至少也得有

    三十多岁,可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女孩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她看着足有一米七,那是因为脚上下踩着一双细长的、能够穿透男人防线的

    高跟鞋。身上的浴袍应该是自己精心挑选的,酒店里供应的那些绝对不可能这么

    好看。

    那是一件白底红花的袍子,领子一直敞到肩膀,雪白的颈子下面是清晰的锁

    骨,然后是一道惊人的沟壑。那对丰腴坚挺的rufang被束腰托起,以撩人的姿态在

    浴袍下若隐若现。那件浴袍充满了危险的边缘感,好像只要身体稍微晃一晃,胸

    口那一大团白腻就会跃入到空气中。

    拥有这种妩媚胸部的女人往往不可避免的会多出一些rou感,然而黎星然不是。

    从她袍子下面露出的双腿,以及牵着自己男伴的手腕看来,她身上其他部分几乎

    没有什么赘rou。

    这是不正常的表现。一个女人如果能够勤于锻炼而将自己的体脂比率控制在

    极低的水平,那么胸围自然会缩水。纤细和丰满你只能拥有其中一项,上帝大多

    数时候都很公平。

    但这世间的规则仿佛对黎星然不起作用,她那充满女人味的曲线之下,依旧

    有着魔鬼一样细长的双腿。

    然而这都不是黎星然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因为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上,有

    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刺青。那些刺青非常精致,但由于距离和灯光的原因我没有办

    法完全看清,这立刻激起了我的兴趣。

    她带来的男伴身材高大而健美,身上肌rou的线条清晰可见。一张皮革面具遮

    住了男人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深的眼睛。那个男人脖子上拴着设计很低调

    的黑色项圈,一根皮绳连在黎星然的手中。

    我虽然看不到男人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非常放松。这个男人没有等黎星然

    发出指令,他像一条张狂的猛犬,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将腿一盘。

    韩钊将她让在了最中央的座位上,黎星然毫不客气的坐了。她没有看孙天明,

    也没有看我,就好像我们两个人并不存在。女孩坐下之后,自然而然的将一条腿

    腿搭在了那个男人的肩膀上,而那个男人安静地用自己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小腿,

    旁若无人。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孙天明并没有带自己的女人过来。

    场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女人身上,男人们不由自主的盯着她抬起的

    那条腿的内侧,他们都知道那里未着片缕。可是他们绞尽心思,也没办法看到自

    己想看的东西,这个女孩的姿势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不想让别人看见的地方。

    禁忌和快感是同一条河里的水草,它们都会不知不觉的纠缠住游泳者的脖子。

    在黎星然就坐的时候,韩钊也坐在了自己那张椅子上,拿起话筒。

    「能够主持这样一个聚会我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愿意卖我面子的人

    不少。」

    阶梯席上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

    「今天的活动一共有三个部分。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根本没有兴趣去读我

    发的备忘,那就不要怪我多几句嘴了。」

    很少听到韩钊用这种活泛的方式说话,所以我觉得现在的他很有意思。

    「首先,三位嘉宾会和大家聊三个主题,对话会仅限于嘉宾之间。其次,嘉

    宾会回答诸位提出的问题。为了维护嘉宾们的面子,我给大家的建议是,你们的

    问题越尖刻越好。」

    大家又笑了。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等的是活动的最后一个部分,自由时间。今夜,这

    几层客房已经完全包下,安保也是我的人负责,大家可以尽情交流,不需有任何

    顾忌。就如你们亲身体会到的,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在通过安检的时候,我们都

    做到了一视同仁。」

    「那么,让我介绍一下今天的嘉宾。」韩钊歪过身子,斜对着我们。他伸出

    手,探向孙天明的方向,「这一位在座的大多数应该都认识。孙天明先生。S市

    著名调教师,手法高超,见解深厚,广受客户好评。孙先生,今天准备和大家聊

    聊什么?」

    孙天明拿起沙发边小茶桌上的话筒:「今天我的话题是「驯化」。」

    「请开始。」韩钊放下自己的话筒,人也向后倚去,让自己坐的舒服了一些。

    孙天明扭头向我和黎星然看了看,目光中似是有些奇怪。韩钊没有按顺序介

    绍我们两个,而是直接让孙天明切入正题,这样的流程不是很常规。

    不过也无伤大雅,孙天明看到我们两个没有异议,便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命

    题上。

    「人类自诞生以来就和驯化二字分不开关系。人驯了狗,驯了牛,驯了所有

    的家畜,驯了野生的小麦,把它们变得饱满硕大,然后再被小麦驯服,人的历史

    就是驯服与被驯服的历史。」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皱眉。因为孙天明口中的说法是从尤瓦尔的《未来

    简史》里摘出来的,那是一本人文学者用浪漫思维解读理性技术的商业读物,里

    面的观点带着浓厚个人的执拗和想象,我只看了几章就丢掉了。

    在孙天明刚刚说出「人类」这个词的时候,黎星然就皱着鼻子小小的冷笑了

    一声,仿佛在嘲弄他的尾大不掉。不过孙天明正在手拿话筒陈述,倒是没听到女

    孩细微的讽刺,他继续说了下去。

    「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带来了自己的奴或宠。而且我很荣幸的注意到,其中至

    少有六个,是从我手里出的货。不过,我最多只能算一个受人青睐的工具,你们

    才是主人。你们将自己的奴宠驯服,然后带着她们出席交流漫谈聚会,展示着自

    己的所有物。」

    「但我们要清楚一点,我们的骨子里不仅仅有驯服别人的欲望,同样也有随

    时会被驯服的基因。我曾经见过一对主奴,如胶似漆,当他的奴因为用药过度而

    心梗死去的时候,他哭了。」

    「他在她的尸体前哭泣,无助,绝望,像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在那一刻,

    他才是被她驯服的人。仿佛所有他让我进行的调教都变成了调情,一切都只是一

    场游戏。」

    「想和一个女孩玩玩游戏,这是个人的自由选择,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置喙。

    但令我忍不住心生轻蔑的,是他使用了调教这个词。调,调控;教,教化,

    我们将一个人调教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将她们归为己有,享受她们从身体到灵魂

    的服从,这是接近上帝的权力。不珍惜这种权力的人,无法得到我的尊重。」

    「主奴调教中,奴化即是物化,是一个人把自己的支配权交给别人的过程;

    主宠调教中,宠化即是兽化,是一个人抛弃身为人的象征,凭借rou体获得主

    人得喜爱的过程。我们都是人,所以我们当然会对一件用惯了的物品或者宠物心

    生感情。但就像「猫奴」的存在那样,当我们努力去满足她们的需求而不是让她

    们满足

    我们的时候,驯化就被调转了方向。」

    「被驯化没有什么可耻的,趴下来,给一个自己看中的女孩当条公狗,又有

    什么不可以的?只要自己喜欢,只要没有影响别人,自己又可以获得快感,无人

    可以指摘。但我们要清晰地看到那条线,知道自己身在这条线的哪一侧,而不是

    迷惑于良好的自我感觉。人是危险的,当你想调教一个人的时候,首先要确保被

    调教的不是自己。」

    「如果在座的诸位有任何人想要梳理自己的调教方式和调教效果,欢迎来找

    我。我作为职业调教师,是靠口碑而活的,这是我赖以为生的专业。无论是保密、

    安全性还是调教成果,在我这里都可以得到最大的保证。倘若心有疑虑,那诸位

    可以向在座的我的熟客们咨询一二。」

    孙天明前面的话题展开的十分不错,我甚至也受到了一些启发,但是他最后

    毫无顾忌的广告还是让我有些惊讶。这个家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带遮拦的,丝毫

    不在意所谓的「体面」「优雅」和「分寸感」,抓住机会就明目张胆的开始拉客

    了。

    但是转念一想,其实这反而是他可贵的优点。在商言商,作为调教圈最直接

    的从业人员,这个漫谈会对他来说可不是来消遣和装逼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也完全不玩那些表面上的虚与委蛇。

    席上响起了掌声,有一部分是礼貌,有一部分是他的熟客,更多的则是对他

    演讲的认可。孙天明能在业内走到现在的位置,在认识论上自然有自己独树一帜

    的地方。

    然而还未等韩钊接过话头,黎星然就发话了。

    「孙先生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广告了,嗯?」

    她手里也有话筒,而且此时此刻发言也完全在韩钊规则的范围之内。只不过,

    嘉宾之间的第一句话就这么浓的火药味,现场客人间的气氛也顿时兴奋起来。

    孙天明面对黎星然的挑衅,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甚至没有一丝尴尬。

    「没错,因为我是从业者,不是业余票友。调教对我来说是工作,是业务,

    是赚钱用的。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和我想的一样,孙天明的行为逻辑非常健全,不是黎星然能够找出破绽的。

    不过,黎星然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就这么冲进死胡同,她立刻调转了枪口。

    「孙先生似乎很讨厌调教者爱上自己的调教对象啊,我说的对么?」

    「是的。调教是有目的性的,如果主人都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那么便会

    害了奴和宠,甚至是自己。我已经见过足够多的案例,它们都没有指向一个令人

    满意的结果。」孙天明冷冷淡淡的回应着黎星然的问题。

    「但你有没有想过,爱上,这个词,是我们没办法控制的。这不是说几句指

    责和讽刺就能够扼杀的。」

    「当然。所以我真诚的建议,缺乏自我掌控力的人,最好不要玩深度调教。」

    孙天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已经从黎星然转向了阶梯席,「你可以在自己家里

    玩一玩名为「调教」的性爱游戏,这就足够了。我希望这种玩家就不要来找我了。

    这至少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孙天明这句话的进攻性极强,他作为本地调教圈的权威,冠冕堂皇的扔出这

    句话,无异于在说「不认同我刚才理论的人,都是菜鸟」。

    很不幸的是,我就是不认同他理论的人之一。我忍不住看向韩钊,他应该早

    就知道孙天明的调教哲学是什么,所以才来找我打对台戏的。

    不过现在我不打算插话,因为孙天明的堡垒建的非常坚实,这不是一两句话

    就能够动摇的。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孙天明又转向女孩,礼貌地问。

    黎星然耸耸肩,表示懒得再说什么。她的动作险些让身上的袍子滑落,又拽

    走了一大簇男人的目光。

    「大家想必已经在好奇这位小姐的身份了。我一直遮拦着这位重要嘉宾的身

    份,也算是给大家卖个关子……」韩钊恰到好处的接过了主持的任务,「现在这

    个关子已经卖不下去了。请容许我向大家介绍,黎星然,黎小姐。」

    黎星然慵懒的斜躺在沙发中,随着韩钊的话语,左手微微一摊,算是对大家

    致过意了。

    「大家应该对黎小姐十分陌生,因为黎小姐并不是调教圈的人。她不是调教

    师,而是刺青师。黎小姐虽然年轻,但已经有十年以上的从业经验。她先后师从

    意大利的甘·赫塞、纽约米兰·莫哈尼,以及日本的大岛岩琦,集合了三位刺青

    大师的技术与神髓,是这一代刺青师中的天之娇女。」

    「韩钊啊,你也太rou麻了。」黎星然一边咂舌,一边甩手,仿佛要甩掉自己

    身上的鸡皮疙瘩。所有人都笑了,包括我在内。

    「话题交给你了,黎小姐,请给我们这些调教圈的爱好者们一点课外的惊喜

    吧。」

    「我得跟韩钊道个歉。他当初邀请我来的时候,说让我准备一个话题。然而

    我什么也没准备,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这个世界上我只懂一件事……」

    「刺青。」韩钊戏谑的插了嘴。

    黎星然摇了摇头:「不,是针。」

    会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说话。

    黎星然说:「刺青可以是一个代表自己爱意的图案,可以是一个督促自己迈

    步的象征,可以是一行纪念伤情的文字……刺青可以是很多东西。但在我这里,

    刺青是针和疼痛。」

    「印象派画家是怎么诞生的?是因为照相机。在这之前,绘画是为了「真」

    ;但还有比照相机的照片更真的东西么?那么美术又该以什么方式活下来呢?

    于是莫奈、塞尚和西斯莱给将死的画家们指了一条路:客观的「真」已不再有意

    义,我们的眼睛看到的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一块钱可以买上十张激光打印品的

    今天,美术还继续存在着。」

    「刺青也是一样。在激光祛纹身技术与纹身贴画广泛存在的今天,刺青已然

    不再代表永恒。针和疼痛将是刺青的唯一意义。」

    说到这里,黎星然顿了一下,自嘲道:「现在才发现呢,激光打印,激光洗

    纹身……激光真是艺术的大敌。」

    全场大笑。孙天明演讲带来的冷酷理性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当大家安静下来之后,黎星然才重新开口:「一台顶配的康宝纹身机,可以

    精确的将入肤深度维持在一毫米之内,再辅以每分钟四万以上的跳动频次。这样

    一台纹身机,纹出的图案清晰而迅速,可以将纹样以最小的痛苦实现在客人们的

    皮肤上。」

    「但我不喜欢,这与我对刺青的信仰背道而驰。」

    「刺青不仅仅是关于那个图案,而在于过程。」

    我抬起眉毛,这个词立刻抓住了我的神经。我忍不住向殷茵看了一眼,她也

    听得聚精会神。

    「我也不是没有接触过调教圈的人,我亲手帮不少人做过rutou和阴蒂穿刺。

    调教圈的穿刺,和刺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刺青时的无数次疼痛,是让你认识自己选择的考验。你所选择的纹身不能

    真正代表你是什么样的人,它只能代表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当我的针头以缓慢

    而冷酷的方式,穿刺你后背一万次、十万次的时候,你也会对自己的信念无数次

    的踟蹰、怀疑和锻造。当纹身完成的一刻,你就会发现,你已经无限接近了你想

    成为的那个人。」

    「当你看着自己纹身的时候,或者当你的奴和宠看着自己纹身的时候,深邃

    印刻在记忆中的痛苦会给你带来力量,也会让你的奴和宠想起你的存在。你们调

    教圈儿的人,应该知道,疼痛所带来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而刺青的疼痛,和你们

    习惯运用的那些疼痛,完全不同,试过一次你们就知道了。」

    「唉,也懒得再说太多。如果在座的诸位有任何人想要给自己或者自己的奴

    刺青,欢迎来找我,不过我收费可是很贵的。」

    黎星然以戏谑的方式学着孙天明最后的那句广告词,又引来了一阵善意的哄

    笑。

    连孙天明都笑了。他明白,黎星然这是故意以进攻的姿态来缓和气氛。

    「那我们想要联系黎小姐的话,该怎么办呢?」韩钊顺杆子就爬,也不怕闪

    着腰。

    「你装什么啊,你不有我联系方式么?」女孩转向观众席,「你们想要的,

    去找韩钊。不过我只在国内呆四五个月,过时不候。最多,也就够接三五个活儿

    吧。」

    她不是调教圈内的人,所以我和孙天明也没有什么想问她的。不过我对她的

    兴趣越来越浓厚了,这个女人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我嗅到了诱人的新鲜感。

    当现场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韩钊将目光对象了我。

    不过现场已经很难真正安静下来了。我看到,已经有不少主人兴致已起,摆

    弄着自己的奴和宠伏在胯下吞吐,自己则悠哉的等待着。那些女主也放开了束缚,

    让自己的男奴为自己服务起来。

    会场里回荡着细不可查的水音,然后便很难再止住了。

    我心里忍不住想笑。韩钊啊韩钊,把我放在最后,不就是这么个结果么。也

    不知道有几个能真正听进去我要讲的东西。

    不过韩钊却是一如既往地自信,他清了清喉咙。

    「最后一位嘉宾是我的老朋

    友。左欢。左先生旅居海外多年,回国不算太久,

    曾在美国担任过某个大型医药集团的董事。」

    韩钊停了一停,观察了一下客人们的反应:「难免有人会问,左先生和我们

    圈子有什么关系?请诸位放心,如果左先生待会儿开始卖药的话,你们可以打破

    我的头。」

    「虽然规模不能和孙天明孙先生的工作室相提并论,但左先生身为调教师,

    仍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手。另外我想要介绍的是,他在美国,曾经被吸纳为红

    杉社区的一员。」

    当韩钊说出「红杉社区」的时候,黎星然和孙天明都忍不住侧过身子看向了

    我,它在懂行的人耳朵里有着沉重的力量。不过在场大多数客人都对这个词汇是

    陌生的,阶梯席上响起了一阵细微嘈杂的交谈声。

    客人们的反映早在韩钊的预料之内,他清了清喉咙,将客人们的注意力重新

    抓了回来。

    「【红杉社区】对国内的玩家来说比较陌生,黎小姐是在美国长大的,我们

    就请她为大家介绍一下,怎么样,黎小姐?」

    黎星然的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她对韩钊的提议表现出了意外的顺从。女孩

    绰起刚刚放在手边的话筒,红唇微张,为自己接下里的讲解踟蹰了几秒。

    「在美国,【红杉社区】指的是一种类乌托邦团体,粗略估计数量应该在六

    十个左右。」女孩和我的目光接触,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要看透我似的,「【红杉

    社区】中内部实行公有制,集体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