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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是侯爷传回的书信。”梁主管在紧闭的书房门前等了半晌,里面才传出庄衍的声音,“进来。”老梁走进去时,小池正站在庄衍身后,他与少爷隔着的距离恭敬而规矩,低着头的模样十分乖觉。但是庄少爷衣服最上面的扣子,却像是怕热似的解开了两颗。梁主管躬身送上信,瞄了一眼那过分貌美的“书童”,便退出了书房。庄衍拆开信报,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便收起来放在一边。小池在旁边窥探着庄衍的脸色,什么都没能看出来。等这书房中再没第三人时,庄衍招了招手,“小池过来,离我近点……这篇文章最后一节给你讲完,我过一会要出去了。”小池却小声问:“少爷,你是不是有事要忙?”庄衍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松开,“我父亲后日回府。”“侯爷此行出征数月,凯旋大胜而归,府中定是要好好庆祝一番了。”几月未见的父亲回府,庄衍面上却殊无喜色,反而十分平静,“理应如此。”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太过平淡,庄衍又道:“怎么突然说到了要庆祝?你可是在府中待闷了,想出去玩?嗯……等再过段时间入了夏,到了江中灯节时候,我若是抽得开身,就带着你去看看。”小池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庄衍便继续给他讲起文章来。可是没讲多久,庄衍就发现了异样,“小池,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少爷说带我出去玩,我很开心。”小池柔柔的笑着,“我在想,少爷这么忙还愿意带我出去,就突然觉得,能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应该会很幸福。”这话说得庄衍心中激荡起温流,他拉过小池的手,在他柔滑的手背摸了摸。“小池,等夏秋时,我要往西边去。”庄衍如是说。今天小池的反应,似乎都像是慢了半拍,他重复道:“……西边?”“过了元港城,一直西行到紫藤村,我母亲给我在那里留了套老宅,有机会也带你去。不过秋天的时候,我要去那边盘收军粮,我们在那边有大片良田,之前便有谋士提议,在那边行军制屯田。”“不过……军中精兵一向是我亲自带的,西边离这里往返需要几日功夫,侯府的事我也在参与,离得太远不方便,所以精锐骑兵至今还是在这边,随我驻扎。”小池安静点头,庄衍没发现他的敷衍和心不在焉,将这篇文章讲完后,庄衍便去忙自己的事了,“这几日我住在军营,等父亲回府后才能回来,若你有什么缺用的,用我令牌去拿。”小池与梁主管一起将庄衍送出了侯府。小池的地位今时不比往日,上次进来的时候还是绑着手脚的奴隶,现在傍上了少爷便水涨船高,已可以离开庄衍的院子。不过他在这侯府中最大的活动范围,也只是站在侯府门前,目送庄衍离开。侯府的铁门缓缓的被卫兵推上,长街蓝天在门后消失,眼中天空,又只剩下府中仰望的这须臾一角。他不喜欢,却也逃不出去。他跟在梁主管身边,一路返回少爷的院子,路上遇到不少的管事仆役,都悄悄打量他。梁主管觉得不妥,甚至往后走了半步,挡住了别人看向小池的目光。在他心里,这既然已经是少爷收用的人,就不容别人窥视议论。在府中行走时,小池意外见到了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他刚入庄府时,挠坏他脸的那位姓王的美人,此时正在左一箱右一箱的叫人把新衣服搬进自己的院中。庄府的主管在旁边和他聊着天,两人脸上都带着虚情假意的笑。这姓王的公子曾经用指甲在小池脸上划出过血,如今已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在庄少爷嘱咐他每日涂抹的药膏的效用下,那痕迹也消退成一条淡淡的白痕。小池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王公子与他目光相接,傲慢地冷哼一声,脸上难掩嫉妒之色。经过那总管时,总管嘿嘿了一声,“你这小狐狸精有心机,整个庄府上下这么多人,你还是第一个能勾搭得上少爷的。少爷宅心仁厚,跟了他,自然不会亏待你。”小池就像没听见一样,神色平静的走开了。梁主管皱着眉头,到底是不愿开罪府中总管,也忍耐着离开了。第二天庄侯回府时,小池并没有出去迎接,但他就是知道庄侯回来了。庄府的主人在正午时归来,整个府上的人都奔走忙碌着,小池的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依稀能听见外面下人交谈的声音。小池闭着门窗,没有看书,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太阳徐徐从西边垂落,小池安安静静地待着,像是在等一个审判。夜幕降临时,他终于听到庄衍的院子中传来嘈杂的声音。梁主管难得惊慌道:“这是少爷的院子,你们无令怎能擅闯!”“庄侯有命,谁敢不从?那个私逃的罗鄂奴隶呢?”小池睁开眼,便知道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庄侯果然还记着他。他拔出匕首藏在了自己袖中,从床上跳了下来,推开了门。院中的对峙便停了下来。小池看了一眼老梁,就顺从的被带走了。在侍卫的押送下,小池离开了庄衍的院子,他即将去见的人,是以残暴之名遍传天下的江北第一诸侯。庄侯在府中的院子,比少爷的院子要深得多,小池一步步向里面走,心却一点点往下沉。他袖子里,贴rou藏着一把出鞘的匕首。少爷对他说过,唯一有机会成功的距离……便是要坐到他怀里。他能坐到少爷的怀里,少爷的怀抱温暖,肩膀温厚有力,让他心慌,却莫名安心。可是庄侯的怀抱……小池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全力压制着自己的恐惧。他被直接送进了庄侯的主院。那押送他前来的卫兵打开了门,却只守在门外,不再往里面踏进一步。他们无声而冰冷的注视小池,仿佛是在催促着他自己进门,不要逼他们动手。那一刻,小池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脚下似有万斤之重,他只得僵硬地迈进房间。屋内屋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和气氛。小池走进去,便见到了坐在正中席位上饮酒的男人。明明已入了初春,天气不再严寒,但是屋中炭火却烧得极旺。庄侯只穿了一层单衣,自顾自的斟酒。他脚边匍匐着一个红衣美人,小池看了一眼,认出了那是自称府中最受宠的王公子。他此时再没有面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