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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介绍这位新参军,他是故罗鄂国的王室之子,尉迟望,于五年前向我投诚,尽可相信他。”两日后,急行军已至禹水城下。禹水城阴雨连绵,空气十分湿闷,配合着现在动荡的局势,令人心绪烦躁压抑。江北精锐骑兵日进百里,再有一两个时辰,庄衍便可驰援禹水城。沐北熙的时间不多了。他递给小池一袋雪莲子。“这是什么意思?”小池皱眉问道。沐北熙平淡道:“能帮助你保持神智的东西,功效或许不大,但吃些总无坏处。若你次次失控,我可不是每次都会帮你的。”小池接了过来,掏出一把雪莲子塞进自己的嘴里。他回望自己来时的方向,知道再过一会,庄衍就会从那边领军而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能耐,尉迟公子,请吧。”禹水城的守军无庄侯命令,不敢擅自出战,便紧闭城门,拒不应战。可是当庄侯被推到阵前时,禹水城所有的军将都陷入了慌乱。小池提着双剑,走到被绑缚的庄侯身边,扬声道:“禹水城守军,你们看好了,这就是你们的主子。”他持剑砍下庄侯惯常带着金扳指的那根手指,命沐北熙队中将军,将那足以证明身份的断指捆在箭上,射入了城内。十指连心,断指之痛可是锥心刺骨,但庄侯居然一声不吭的硬抗了下来,他知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临到死时,看上去竟十分平静,也不愿惊慌失态,失去最后这一点体面。身后军士见状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庄侯这一生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果然不同寻常。城上人显然已从这金扳指确认了庄侯的身份,显然已慌了分寸。庄侯往日掌权时,属下素知他行事肆虐,对他十分惧怕,庄侯依靠恐惧统领全军,其实对他真正忠心之人并不多。如今见他落难,自然不会为他拼命。小池声音传了出去,“点香。”一个香炉被放在了离庄侯不远的位置,一个士兵将一炷细细的香,插在炉中点燃。“今日所有守城之人都给我听好,我一共备了十炷香,这是第一炷。”“每燃尽一炷香,我便砍这畜生一根手指。等过一会我们打进去,所有今日站在城墙上抵抗我们的人,我就会砍下你们活着的家人亲眷的一根手指。十根燃尽,便十指齐断。”沐北熙军队中随军的士兵列队而出,开始在空地处组装攻城车。香炉里燃着的香,比寻常的香还要短一些,因此燃烧的速度更快。但即使是在燃香的这个短暂间歇里,小池也并没有等着。他走到庄侯身边,缓缓问:“凌迟,你觉得怎样?”第三根香几近燃尽时,士兵正在香炉里插入第四根香,那根细细的香上已溅上了鲜血,熄灭了那将然未然的烛火。士兵正要去点火,却发现已经没有了这个必要。——禹水城的城守投降了。沐北熙一刻都不耽误,当即命领急行军入城,在庄衍来之前交替城防,彻底掌控这座城。小池没有走,他已经沾染了半身鲜红,人就站在庄侯身边,剑尖滴下一滴滴guntang的血液。他已经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铁蹄声,轰隆隆宛若一场慢慢到来的地震。身后禹水城的城门正在被缓缓的关上,如今仍在城外的,只有他和庄侯了。远处出现了一排小黑点的骑兵,为首那人身影迅速冲从边界接近,小池看得见,那正是庄衍。庄侯也看见了。他这一生,从未有如此狼狈过的时刻,此时却露出了微弱的笑意。这个笑容激怒了小池,小池红着眼将剑重新刺入他的身体,怒道:“你笑什么?”满身血污的庄侯嘴角流下血,他说的话很轻,“你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我了。”“废话,我恨你恨的梦里都在杀你,如今终于能手刃仇敌。”小池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他的神色扭曲,“为我父母、为我meimei、为我所有的族人、为所有因你而不平之人报了仇!”“看到你刚才的表情,我就知道……庄衍,已经成为你最重要的人了,对吧?”重伤的庄侯声音微弱,说出的话却能刺人心肺,“他在你一无所有时来到你身边,护你、爱你如发妻。如今你大仇得报,你可以说你对得起所有人……却独独对不起他。你想想,你利用他、杀了我,现在的他,该有多恨你?”小池牙关咬得格格作响,“闭嘴……闭嘴!!”庄侯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说出的话,却那样清晰的钻入了他的耳朵,“我笑的是,你为了复仇,将你最爱的人生生毁了。”“你亲手将庄衍逼成了下一个我……是你!将他变成了你最恨之人的模样!知子莫若父,你且看着他的以后……哈哈、哈,这世间造化就是如此弄人,我怎能不笑……”他没能继续笑下去,小池的剑尖刺穿了他的喉咙,所以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血流下来,弄脏了他的手,他眼睛红红的,拼命地保持着清醒,他呆站了很久,才将剑拔出来。一匹马停在他的身边。他看到了熟悉的战靴,熟悉的长戟。却不敢抬头,去看一看来人的脸。他听见来人声音嘶哑充血,那难听的声音,几乎让他辨不出来这就是他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为什么?”小池没有立刻回答。他听见庄衍后面的部下,那些他与庄衍成亲后还一起招待过、曾经在酒席间谈笑风生的朋友,此时充满厌憎的大声警示道:“小侯爷,离那个妖人远些!小心被他暗害!”庄衍没有走过,他站在亲生父亲的尸体边,等待这同床共枕五年之人的一个解释。“他爱你如发妻……你想想,现在的他该有多恨你?”“是你亲手毁了他,是你亲手将庄衍逼成了下一个我,将他变成了你最恨之人的模样!”庄侯临死前的话,像诅咒一样挥之不去的在脑海里疯狂回响。他的情绪愈发不稳,手中的双剑愈发握紧,却抬起了脸,露出了血红的眼。然后他看到了庄衍,那穿了一身银铠的庄衍,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想,他们离得这么近,可是他用尽余生时光,却再也不能走到庄衍的身边了。庄衍那个时候的眼神,小池就明白了,这就该是他这一辈子不得不接受的惩罚了。家国与情爱难两全,他选了一样,就只能放弃另一样。庄衍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暖,也没有任何光,执着的追问着:“为什么……小池?”“我才不叫小池,我叫尉迟望!”他的声音随着身体发着抖,“对——你还记得吗?尉迟是王族的音译汉姓,我本就是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