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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不得不承认。孤独是与你相遇后才体味到的感情。是现实,是想像,是怎么都好。你叫我,领略所有味道。☆、番外花时记番外花时记弘仁六年,嵯峨天皇于平安京设立检非违使。在此之前,律令制下的京城治安通属左右卫门府,行政监察、风俗取缔受辖于弹正台,而民事诉讼与司法裁判则全在刑部省掌握之下。三部分管着平安京的大小事宜,年岁愈久,痼疾沉疴,愈见互为擎肘之势。及至检非违使厅一设,权力上直属天皇,官员又全由藏人所负责,从此紫宸殿行事无论如何,总归便利许多。后人笔录春秋,都言这正是嵯峨天皇明为兴利除弊,暗为牢固皇权,下的一着妙棋。设立了新府衙,紧接着就是任命新贵亲信。弘仁七年的初春,草薙俊平谨遵圣命,以左卫门大尉的身份兼任检非违使。一朝令下,朝野哗然。问及缘由,却是摇首不足道也。时年二十有七的草薙俊平出身平平,不过是普通的武士之子,早年因“健儿制”入身行伍,十五岁由老师间宫推荐入刑部省,历练几番后又进了藏人所。不知是否是藏人所的风水太好,这年轻的藏人头上任不过三两年,就办下了平安京里的几桩疑案奇案。如今顺势乘风,又被招为检非违使——怎么看,草薙大人都是少年新进,前程无量。外头传的太厉害,到了草薙自己这厢,倒已是宠辱不惊。调令是头天夜里送进家的,一起来的还有沉甸甸的官符官印。时势已然是骑虎不敢下,即便是草薙大人惯来不在乎功禄名爵,第二天上朝还是少不了被人交口称贺,都说是新任检非违使大人年轻有为,少年得志,飞黄腾达定是指日可待。新帽子戴在头上的感觉其实并不怎么舒服,草薙大人顾不上整理自己翘起的鬓发,忙不迭一一拱手回礼。也不管旁人是假意还是真心,他这厢倒是一如往常的大而化之,硬着头皮胡乱应付一气,那些个繁文缛节也就过去了。乱纷纷的依序还礼之后,朝堂上人各自按品位坐好。不多时,天皇上殿,隔着一道垂下的帘障,先听头中将报奏了遍的修订进度,又听左大臣上奏来日春日宴的行程,请何人参加,于何地摆宴,如何开奏管弦,如何比做汉诗,如何排演舞蹈,钜细靡遗,絮叨叨直说了半个时辰。草薙越听越恍惚,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睡,现下跪坐在蒲团上,脑子里一片混沌,左大臣说的话大半没听进去,只是忍不住地想打瞌睡。“草薙,草薙俊平……”惊醒过来后,帘后的天皇已经发出了咳嗽之声,殿上的大臣挤眉弄眼,生了一张长白脸的大纳言用袖子掩住嘴角,咕咕的讪笑声直刺到耳朵里。“臣在。”一下子坐直的草薙大人偷偷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时逢花朝,余寒犹厉,殿外的八重樱将开未开,风透着帷帘吹进清凉殿里,带着点花香,慢悠悠地沁了他一身的凉。好在天皇并没见怪,大约是念他这两年办事有功,又是新晋的殿上人,只是旁敲侧击地与他寒暄了几句,也就罢了。退朝的时候心有余悸,向来和他关系不错的参议源康明大人拍了拍他的肩,多少带了些宽慰的意思。而与他从来不大对盘的大纳言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一句半酸不酸的恭维话里,含沙射影,倒提了两次汤川学。也不知是何居心。草薙摸了摸手里的桧扇,只是这么想着,也不知怎么的,眼前隐约就出现了那个人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汤川,大学寮的文章博士汤川学。今日在殿上没见到他来,不过依他的脾气,十有八九也懒得来。大臣们虽然聒噪,可顶多只敢在背后嚼嚼舌根,连天皇都忌惮他亲王之子的身份贵重。如此说来,就算是恭喜草薙俊平升官进爵,也不是汤川大人非上朝不可的理由。想到这里,草薙大人暗自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他既不来,便得自己去找他。那人应该还在大学寮里,捣鼓些个别人看不懂的学问。虽说彼此相识那么久,可就算是草薙也搞不明白汤川大人钻研的到底是什么。然而不明白归不明白,草薙大人从不像别人那般大惊小怪——他是见得多了。十五岁那年初入刑部省,朱雀大道的八重樱轻曼柔靡地开了一路,他站在花树下,懵然间的一个回顾,不期然便遇到了同是少年的汤川学。过去了很久的事,现今回想起来,多数细节都如同那日的落樱一般,纷飞着泯然尘埃里。只依稀记得雕檐底下的那个颀长身影,二蓝直衣底下略略露出指贯上的摇曳青竹,下巴微微昂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淡漠的神气——孤傲,像朝堂上传闻的那样,这个亲王府出身的少年,真正傲到了骨子里。可也不单是传闻里的那个样子。傲虽傲,四目交接的一瞬间,印刻在草薙眼里心上的,却是那份挥之不去的“孤”。汤川学是公卿中的异类。好端端的一介贵族子弟,年纪轻轻又生得风姿卓然,只可惜太不解风情。不爱赏风弄月,不爱诗词唱酬也就罢了,偏偏喜欢磁石轮轴那类的工匠活计。外人传他兴许是信奉了阴阳道,传得神乎其神的当口,就连草薙也没忍住跑来探他的口风,不料他听了哈哈大笑,言谈间,分明是不信驱妖捉鬼的那一套。不问时政,不谈风雅,不信鬼神,如此这般,流言眼跟着上升到了新的层次,只说是汤川大人手握的,是比阴阳术还要厉害的术法。不相信?且想想去年立冬时的少纳言无故谵妄的案子,还有前年红叶祭时的那桩亡灵作祟的奇案,不就是倚靠着汤川大人的本事,才把真凶缉拿归案的吗?这个中的神通旁人不知,草薙大人,该是知道的吧。散朝后的浮桥上,被一众同僚追问的草薙大人哭笑不得,半晌呐呐难言——这个,怎么说呢,汤川大人的神通,其实也不在自己的认知范畴里。起初只是不经意同他提起了手里头难断的案子,说到蹊跷处,向来对公务兴趣缺缺的汤川不知怎么来了兴致,要与自己同走一遭。到了案发之所,他也只瞧见汤川或是埋头沉思,或是来回推演,没等他猜出来汤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厢的文章博士已是言辞笃笃,什么逸史奇案,全都断了个八九不离十。尔后这类情形更多,三五桩案子下来,两人也慢慢生出了不少的默契。都是平安京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一个天资聪颖,一个行事敏捷,两相联起手来,竟是屡建奇功,风头一时无二。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