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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清静。可他自诩惜花人,这辈子注定离不了女人,也就没那个出家的‘雅兴’。又要到年尾,他想起去年年末,他想方设法将程淮秀骗来京城,一住便是三个月,好一段舒坦日子…… “程淮秀……淮秀……”乾隆轻声呢喃着,想起她手里捏着糖葫芦的模样,嘴角渐渐挂上一抹温柔的笑。他终于住足,转过身朝着乾清宫走去,吩咐道:“宣唐海。” 贾六躬身道了声:“嗻!” 乾清宫里,春喜侍候乾隆脱下狐裘,奉了茶后,俏声问道:“皇上遇上高兴事儿了?” 乾隆正端起茶盏,听到春喜问话,侧过头瞧着她道:“有吗?” 春喜笑道:“都写在您脸上了!” 乾隆轻轻颔首,想到自己为哄女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颇为得意。 只听春喜又道:“皇上不想说给奴才听,奴才还不愿听呢!” “你这个丫头!”乾隆竟也不气,说道:“朕只是想,给程淮秀送一份大礼。” 春喜笑道:“皇上是希望程帮主能早些进京吧?” 乾隆哼了一声:“猜准了朕的心思,可未见得是好事。” 春喜眼睑微垂,问道:“奴才斗胆,敢问皇上准备了什么给程帮主?” 乾隆知道,此刻门外已是大雪纷飞。坐北朝南,他没有千里眼,看不到江南,更不知道程淮秀此刻在做些什么,不知道她这一年过得好是不好。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年她不曾遇到过贪官。朝廷里官多,免不得参差不齐,京里的、外放的,凡是带了‘盐’字,履历表他看了又看,派往江南一带的,他更是加以暗示,就差昭告天下:程淮秀是朕的女人,谁胆敢招惹,诛九族!群臣不解,争相称颂:皇上去了一趟江南,越发了解民间疾苦。每每至此,他心底不无尴尬。 春喜见乾隆愣了神,唤道:“皇上……” 乾隆回过神来,咳了两声,悠悠说道:“朕准备送给她一草靶子糖葫芦。” 十月的苏州并不如何舒坦,寤言堂里,程淮秀左手撑腰,右手摸着挂在墙上的佩剑,又叹了一口气。久未出鞘,也不知锈了没有。正如程淮秀所料,盐帮那群糙汉子对于帮主要生孩子这件事儿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他们虽糙却并不傻,大抵也能猜到这孩子的爹是救盐帮于急难的‘艾四爷’,只是可怜自家如花似玉的帮主要独自饱受妊娠之苦。至于江湖,初时,程淮秀未曾婚配便大了肚子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她听了,一笑而过,完全不放在心上。后来,各大帮派瓢把子无不出面压制,本就传无可传的消息自然烟消云散。江湖中人有了默契,盐帮要添丁进口,添的还是少帮主,该准备大礼了! 李绮筠拿着碗筷进屋,看见程淮秀的样子,假意咳了两声,说道:“帮主大人这个时候儿还想着舞刀弄剑?不怕肚子里的孩子提前出来报道?” “我倒是想呦!”程淮秀慢慢坐了下来,戏谑道,“你就这样陪我待在别苑,不怕你那霑哥哥找不到你?” 李绮筠苦笑道:“他有妻有子,还会来找我?” 程淮秀直言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叫我帮中兄弟送了几册书上山?” 李绮筠将手中碗筷重重搁到桌上,问道:“你还吃不吃饭了?” 程淮秀微侧过头,笑道:“你做的饭,不吃也罢。” 李绮筠哼了一声,仍是将碗筷摆在她身前,叹道:“为了做你儿子的干娘,我忍。” 程淮秀突然沉下脸来,低声道:“房上有人!”而后提高了声音道:“屋顶的朋友,找程淮秀有何见教?” 只听一人飞身而下,门‘嘎吱’一声被他推开了,站在程淮秀和李绮筠二人身前的蒙面男人手里托着个木箱子。那男人单膝跪地,道:“程帮主,四爷有大礼相送!” 程淮秀问道:“你是?” 那人微低着头:“侍卫。” 程淮秀笑道:“这礼我收了。只是……”她略一思忖,“程淮秀此刻境况还请你不要告诉四爷。” 那人抬起头来,瞧着程淮秀略显臃肿的身体,并不答话。他站起身来,轻身而出。 程淮秀眉头紧锁,左手抚着小腹,叹道:“怕是瞒不住了。” 李绮筠却道:“你早该派人知会他!我倒要瞧瞧你那位四爷‘八百里加急’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她俯身打开那箱子,整整齐齐的一排冰糖葫芦,隔层里还放了冰块。李绮筠笑了:“我道是什么好东西!”她拿出一串儿递给程淮秀:“几文钱一串儿的冰糖葫芦!这样的大冷天儿,他竟怕化了,还用冰块冰着,说出去不怕旁人笑话么?” 程淮秀却很感动,咬了一口,糖还是脆的。 李绮筠见状,轻轻笑了,她想,这一箱子糖葫芦便是程淮秀的吧。价值连城,不可估量…… 几日后,乾隆收到来自苏州的八百里加急。他本以为那信里必定写着程帮主不日北上,展开之后,却见到了‘程帮主怀有身孕,即将临产’这几个字。一惊非小,乾隆匆匆传召军机处曹钰入宫,交代了几件要紧事,便要带着贾六、岳云漏夜南下。 春喜急道:“皇上一句交代也无,有人来问,奴才该如何作答?” 乾隆一边披着狐裘,一边说道:“对外,你就说钦天监奏报天有异象,朕要闭关月余,祈福!”临出门前,他又吩咐道:“你向来机灵,这事儿别叫皇后知道。朕会赶在她生产前回来。” ☆、生子(上)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极大,官道上,化了的雪凝结成冰,又被新雪覆盖,人走在上面都要小心翼翼,马更是踟蹰不前。奈何骑马人心急,挥起鞭子狠狠抽将下去,就这样失了前蹄。仰躺在地的乾隆将马鞭收到胸前,闭上双眼苦涩一笑。 贾六拽停了马,踉跄着跑了上去扶起乾隆,关切道:“四爷无碍吧?” 乾隆拍了拍身上的雪,抬手蹭了蹭右脸,有血迹,哼了一声道:“无碍?破了相了!” 贾六忙不迭地道着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掏出条干净的手帕一边给乾隆擦着脸上伤口,一边道:“出门出的急,金疮药落在家里了,这附近又无医馆。” 乾隆又哼了一声,走上前去,拽住了那匹棕色骏马的缰绳。 岳云牵着马走了过来,他微躬着身道:“奴才知道爷心急,可也不急于一时。直隶省内慢着些,待得出了直隶,我们便可昼夜快马。” 乾隆颔首答允,重又跃身上马,缓缓前行。 两千多里地,他们三人只跑了四日便到了苏州城外。进了城,乾隆竟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唤来贾六,吩咐道:“找间客栈。” 客栈里,乾隆对着铜镜照来照去,脸上的伤着实不轻,竟还未结痂,他重重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