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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猛然记起:“袁大人……袁大人!是他!” 惊喜交加,不敢相信。 阿弦正要出车厢,敏之抬脚:“干什么去?” 阿弦道:“我有一位故友可能回京了,且许我先去找他。” “做完了今儿这件事,你爱去找什么故友都使得,现在地方快到了,不必想逃。” 阿弦道:“公子!我不是逃走。” 贺兰敏之思忖道:“你方才说什么袁大人,总不会是那个原先在豳州当刺史后来又代领了豳州军之军/权的袁恕己吧?” 阿弦道:“你也听说过袁大人?” 敏之失笑:“如雷贯耳,虽然还未照面儿,但觉着很适合我的脾胃。听说他最近获罪上京,还不知福祸如何呢,自求平安吧。” 阿弦听见“获罪”二字,通身一凉:“什么?袁大人获罪上京,为什么?” 敏之道:“若要处置他,罪名多不盛数,据说你当初在他手底下当差,你难道不知道?” 阿弦噤口。 阿弦由此沉默,心中忧思乱舞,连马车停了下来都未察觉。 玄影拱了阿弦一嘴,阿弦才也跟着敏之跳了下来。 抬头看时,却见是个陌生的府门,并不似李义府、许敬宗或者周国公府那样雄伟巍峨,也不似崔府那样古雅庄严,却透出几分家常普通来。 阿弦打量之时,早有仆人出来迎着,向贺兰敏之毕恭毕敬行礼:“周国公驾到,快请。” 敏之道:“司卫大人可在家么?” 仆人道:“我们老爷正在东宫,尚未回来,倒是少公子在家里。” 敏之道:“好的很,我正要找他。” 原来此刻敏之带着阿弦来的地方,正是当朝司卫少卿杨思俭的府上,杨思俭是荣国夫人杨氏的眷亲,却是个颇具文采之人,曾同许敬宗、上官仪等人编集古今诗文选录,名为。 杨思俭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杨立,女名杨尚,皆有名声于世,尤其杨尚,品貌端庄,德才兼备。 又因杨思俭在亲族中辈分颇高,故而算起来,杨立跟杨尚却是武后的表弟表妹。 既然有了这样一重关系,敏之跟杨思俭家里的关系就也有些微妙了。 虽然按照规矩,敏之该以长辈称呼杨立杨尚两位,可敏之的年纪比两人还大许多,且又因为朝中的身份尊贵,因此便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平日里只以平辈相称而已。 且说敏之一径往内而行,阿弦满头雾水,不知他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陌生府邸。 将到书房,忽然间“啪”地一声,像是什么被摔碎,继而有人求饶:“长公子饶命!” 换来的却是一声惨呼。 阿弦正皱眉,就见从前方的书房门口,连滚带爬跑出一个侍女来,满脸痛色,手捂着腰侧。因见敏之迎面而来,侍女便忍痛侧身行礼。 敏之目不斜视,径直进了房中,阿弦看一眼那侍女,忍不住扶了她一把:“jiejie怎么样?” 侍女万没想到,顺势站起身来,苦笑道:“多谢小哥哥,我没什么……” 阿弦正目送这侍女的背影,忽然门内敏之叫道:“小十八!” 进门之时,却见敏之坐在左手窗户下,而正前方,却有一人立在书柜之前,见阿弦进来,便抬起双眼看来。 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阿弦心里忽然有种很不适的感觉,就仿佛这双眼睛里有什么芒刺一样,还偏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敏之在旁:“这是杨公子。”杨立如今在门下省为录事,乃是低级官职,近来因病在家休养。 阿弦行礼,杨立却只冷冷地瞥着她,对敏之道:“你带他来做什么?” 敏之一笑,眼睛却望着阿弦:“这是我新收的得力跟班,当然要带在身旁了,你觉着怎么样?” 杨立道:“什么怎么样,你不是一贯如此么?喜欢了就多玩两天,不喜欢了就随时宰杀了,有何稀奇?” 敏之道:“这种事我做起来当然没什么稀奇,但要是个从来手不捏刀的人忽然如此……你说稀不稀奇?” 杨立遽然道:“你是说我?” 敏之道:“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不如告诉我,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如何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阿弦不由抬眼。 正巧杨立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杨立目露凶光:“你是故意带了一个小跟班过来羞辱我的?” 敏之见话不投机,便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且告辞了。” 杨立咬牙切齿,浑然无礼。 敏之迈步走到门口,身后哗啦啦一声响,原来是杨立将书架上的整整一排书都推落在地。 敏之回头,喃喃道:“疯了,疯了。”迈步出门。 阿弦跟在身后,正也要随着出门,就听见身后一声女子的厉声惨呼:“不要!” 阿弦惊而回望,却见杨立正自顾自在撕扯地上一本书,他周围却空空如也,并无人影。 敏之带着阿弦沿廊而行:“你说奇不奇怪,原先他可是个有名的谦谦君子,对人连重话也不肯说一句,忽然间没来由就暴戾起来,所以杨少卿才将他困在家中不许出门,不然定要闹得满城风雨。” 正说间,阿弦忽然听见“咯吱咯吱”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抓在窗扇上,声音十分嘈杂难以入耳,且他们一路行,那声音就随着在旁边响起。 阿弦忍无可忍,举手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仍在右边儿如影随形。 敏之道:“怎么?” 阿弦道:“公子没听见那抓门扇的声响吗?” 敏之道:“哪里有什么声响?”他打量阿弦一眼,又转头看着身侧的门扇,忽然眼神微变,举手握住一面窗户的窗棂用力。 窗扇纹丝不动,原来是从里拴住了。 敏之手按着窗扇,往前而行,停在一扇门前,他举手按在门上。 阿弦正被那声音搅扰的辛苦,却就在敏之按着门扇的时候,声音忽然消失不见。 就在阿弦略松了口气的时候,敏之手掌吐力,将那两扇门给推了开。 阿弦无意扫向里头,只一眼,浑身的血都似凝固了般。毛骨悚然。 敏之也极快地瞄了一遍——见乃是一座空屋,屋里头空空荡荡,青砖铺地,垂着一面帐子,除此之外别无杂物。 但当他回头看见阿弦的脸……敏之道:“你在看什么?” 阿弦手捂着嘴,退开,一直退到栏杆边儿上,心还在狂跳。 敏之正要过去相问,前方的月洞门外响起说笑声响,敏之一愣,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 等阿弦回过神来,却见敏之站在月洞门口,往外打量,眼神居然……并不似平日那样漫不经心,反而透出几分怅惘感伤似的。 阿弦走过去,跟着往外看了一眼,却见面前是一座偌大的花园,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