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李导最终决定把所有可能要在山里补拍的戏份全都一鼓作气做完，所以原本进山一周的拍摄计划最后花了两周的时间才完成，到后来哪怕是准备充足的徐青也差点没有蚊香可用了，听李导说可以回去的时候全剧组都松了一口气，解散之前大家还特意在山脚下搓了一顿烧烤啤酒以示庆祝。 之后所有的戏份都可以在影视城完成，这就给了徐青很大的方便，因为她从家里开车到影视城也就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能每天回家住还是很舒服的。 毕竟山里不是很方便，所以顾长夏只来了一次，但剧组回到影视城拍摄后他来得就比较规律了，大老板一周两次亲自到场巡视，任谁都能看出这个项目对炽阳娱乐有多重要。 徐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自从戴可儿那件事自己向顾长夏自报过家门之后，每次顾长夏来探班时遇见她都会点点头，偶尔顾长夏心情好的话徐青还可以看到他那着名的“融冰之笑”。虽然徐青其实几乎就没有与顾长夏说过什么话，但这种“点头之交”其实让徐青感觉正好，她更是完全没有什么要进一步深交的意思——开玩笑，又可以看美男，又不用打起精神寒暄，现实多好啊，维持现实吧，谁不喜欢看好看的侧脸呢！ 在山上被恶劣的条件和各种蛇虫鼠蚁折腾得够呛，孙绵从山里回来后深感城市夜生活酒醉金迷的美好，约徐青出门喝酒的次数都显着变多了。某日她听见徐青如此感叹，不免好笑：“阿青啊阿青，你真是变了。原先你是个多么清心寡欲的人啊，是多么冷酷飒爽走路带风啊，我带你看过电视剧上那么多美男，就没见哪个能得你这么一顾的。结果遇上顾老板，你现在倒像个追星族了，虽然是超级佛系的那种。” “我什么时候冷酷飒爽走路带风了？是你给我看的那些人都还不够戳我的点好吧。”徐青把杯底的最后一点啤酒干掉，感慨的摇摇头，“唉，怎么说呢。顾老板是好看，真的好看。” 饱览众美男并且爱好就是欣赏美男的孙绵支着下巴眨眨眼：“我觉得还好？他也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虽然看到的时候确实会不免发出‘卧槽有帅哥’的惊叹，但也没到能让你念念不忘成这样的地步吧？” 徐青招手叫酒保再来一杯，面对孙绵的问题也说不出个中缘由，只能总结：“我也不懂，之前没见过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真的见到了就是觉得好看。特别是侧脸，侧脸好看啊！唉，只能说他正好长在我的审美上吧。” 时间又过去一个月，拍摄的进度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因为这部剧广受业界和大众的看好，所以来视察的除了投资方，偶尔还有一些大小领导。 这天下午马上要拍收工的最后一场戏了，是全书三对主要cp在公主殿的书房里会面的一场日常戏。 最近集中在拍一些朝堂前宫殿后的戏份，而宫中很少有棘手的武打戏，按理来说最近徐青比较清闲，戴可儿一直以来致力于学习武打戏表演，有些简单的部分她不需要徐青教，自己就可以演好。但这场戏却是个特别的例外。 董璃歌与程默本就是苏瑛公主布下的暗棋，当然不可能从正门进入公主殿，这场戏拍的就是男女主角苏瑛和苏白与另一对副cp江沄和江无先是波在库房里谈论程默以董璃歌名义送来的好酒，然后四人来到书房落座准备边品酒边议事，苏瑛正在感叹：“小默和璃歌一起做事的机会不多，我见小默五次才抵见璃歌一次，也不知道这些酒有多少是璃歌买的，估计她忙得想不起我们，只是小默有意给她挂个名。” 苏瑛话还没说完，突然苏白和江沄同时戒备地拔出武器面向窗口，便听有人清清冷冷一句：“背后说人坏话，我听到了。” 四人这才放下心来，往窗外一看，只见董璃歌和程默二人就停在书房外面的一棵松树上，那松枝细软得简直要连一只鹰也撑不起，但两人一蹲一站如履平地，公主府的侍卫直入纸糊的一般，在二人到来之前连武功极高的苏白都慢了半拍。 董璃歌和程默翻窗进房，与此同时董璃歌还随手像抛暗器一样抛给苏白一把青晶铁打制的小刀作为礼物，角度精准且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在这场戏里特别考验饰演董璃歌和程默的两位演员的功力。虽然那个落脚的松树枝外表细软其实是铁打的可以承住人，而且演员们在演的时候也要吊威亚保证安全，但如何能够在两指粗细的铁杆上保持轻松写意的站姿蹲姿，并且能行云流水地完成翻窗入室的同时抛出小刀的动作，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之前戴可儿已经重拍了很多次，虽然能够做完整套动作，但姿势难免还是有些下意识的僵硬，而且抛刀的动作也显得很假。董璃歌那抱臂靠树的姿势因为有一个正脸特写所以不能用替身，只能再让戴可儿多调整几次，但翻窗抛物的一连串动作非常快，也看不到脸，李导想了想，干脆换徐青来演。 徐青已经换好了衣服画好了妆，正在穿威亚，突然看见导演那边有人走来，除了顾长夏和长期跟着他跑这边事项的助理钱源之外，还有一位面生的矮胖中年男人。 顾长夏每周探两次班，到现在剧组的人也都很熟悉他了，虽然还是不敢跟气场强大的大老板太套近乎插科打诨，但也不会太隆重的迎接他。但这次不仅是导演，几位重要主创都同时从岗位上离开去与那位中年男人寒暄，估计是某位大领导。 徐青虽然并不算是太热络的人，但跟组里的工作人员处的都不错，加上她有事都愿意帮一把的性格，而且大家都很崇拜她人又飒又能打，组里比她小的姑娘们都心甘情愿叫她一声“徐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甚至是好听的八卦都愿意跟她分享。 “那是谁啊？”徐青随口问。 正在给她穿威亚的道具组大哥眯着眼看了一眼，说：“好像是文化局的王局长吧。” 旁边在帮忙的两个姑娘一边手上工作不停，一边小小声道：“这个王局长我知道，他的风评可不太好。听说他……” 甲说到这里把后半句话吞下去了，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乙有些不解：“虽然是这样，但也还算常见吧，你情我愿的话。有些就是喜欢走捷径啊，只能说是各取所需。” 甲解释道：“不是啦，这位王局长的爱好比较特殊。他喜欢男的，而且似乎手段不是太干净。我听说有几个当红的流量都……比如那谁和那谁。” 乙咋舌：“不是吧！我是知道娱乐圈乱，原来能乱成这样的吗？” 甲叹了一口气：“也不是都自愿的吧。毕竟人家是文化局的，你想，如果因为上面一句话，筹备了那么久那么多人辛苦努力的片子给卡了不让播，那才叫惨。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徐青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结果听了这么多让人牙酸的八卦，她嘶了一声，刚想叫两个女孩少说几句，正好此时威亚也穿好了，道具组大哥出言道：“好了，我们既然已经是底层的小虾米了，有些话就不要说出口，自己心里明白就算。” 这边李导等人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做，几番寒暄之后也就继续工作了，但上面的大领导顾长夏就不得不一直陪着了。王局长四处视察了一番，听顾长夏亲自讲解了一下拍摄的进度，似乎是觉得天太热了一直在外面晒着受不了，也可能是确实有事要与顾长夏商量，因此提议道：“顾总，关于这部剧的宣传投放问题，还有到时候的播出安排，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影视城不比山上，还是有许多可用作办公的房间的。钱源找后勤组要了一间会议室的钥匙，把空调打开，给顾长夏和王局长都倒上茶，在顾长夏身后坐着边听边做记录。 徐青稍微试验了一下就找到了感觉，但是今天饰演苏白的薛思宇似乎状态不算特别好，因为接刀的动作和表情管理不太到位所以NG了好几次才算拍完。 等徐青换下衣服卸好妆的时候，剧组也差不多收工了，孙绵把最后一支化妆刷收进化妆包里，一把勾住徐青的肩膀：“阿青，今天也去喝酒吗？” 徐青打了个呵欠：“不去了吧，好累。别看动作少，吊威亚还要反复翻跟头其实还挺难的。我应该在家楼下吃个饭，然后就回家洗洗澡看看电视早点睡觉吧。”她轻轻戳了戳孙绵的太阳xue：“你也是，少喝点酒，胃和肝还要不要了。”孙绵朝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劝，反正今晚就作罢了。 顾长夏跟王局长谈事似乎不太有进度。两人一开始你来我往的扯了一阵，好不容易讲到正题，又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一直谈不拢。房间里不知道外面天色如何，但是两个小时过去顾长夏也很烦了，又不好给王局长脸色看，只好借口去上厕所出门稍微走走。 顾长夏注意到钱源在看时间，他知道钱源的母亲最近生病住院，便放人道：“小钱，你就先回去吧，我再跟王局长谈一会儿，谈不拢就下次再说，现在也晚了，你还没吃饭呢。” 钱源摆手：“不不不，顾总，这怎么行。” 顾长夏：“没什么不行的，影视城离医院不是比较近吗，你正好去顺路，我家在另一个方向，你要送我回家再去看伯母就太奔波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Boss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拒就是不识抬举了，钱源便点头道：“好的，谢谢顾总。” 顾长夏说去厕所也不算借口，坐了两个小时也确实需要放放水。他又在洗手池那里拘了两捧冷水泼泼脸，把被翻来覆去的官腔激得烦躁的情绪压下去，打起精神再回到会议室时已经面色如常了。 “抱歉，王局，我助理家里有困难，我让他先回去了，我们继续。”说了很久的话让他口干舌燥，他也不顾手里的半杯茶已经冷了，全喝下去又给自己和王局长都续上一杯，然后才开门见山道：“王局，天晚了，剧组也都收工了，我就不跟您讲太多虚的耽误您时间。您知道这部剧我们公司大部分的钱都投在里面，就是希望它能爆，能赚钱，不能赚钱也至少必须回本，不然我们的资金链就要出大问题。还是希望您能给行个方便，播出时间和官方相关宣传的价格都好商量，您的恩情我都记着呢。” 王局长看着顾长夏喝下了那杯水，又听说他助理先回去了，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这些都好说。顾总，我呢，想要的东西也不多，您别担心，您给不起我也不会开口找您要……”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站起身，顾长夏有些不理解他要干什么，就见王局长三两步走到门口，居然直接把门锁上了！ “顾总，您知道的，我呢，就喜欢一些长得漂亮的，够劲的，玩起来有意思的……”王局长yin笑着靠近他，“而您呢，您实在是让我心痒难捱啊！” 顾长夏是听过一点关于王局长风评的传言的，但也只以为是喜欢小鲜rou男明星，无权无势的演员与身居高位的局长，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他一向不多置喙。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人被权势和地位养得胃口越来越大，居然敢在影视城的会议室，居然还敢动他这个一大公司的老板？ 顾长夏立刻站起来往门边走，伸手就要掏手机。虽然剧组已经收工，但外面多少还有几位在做收尾工作的员工，而且钱源也没有走远。但顾长夏发现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听使唤，刚迈出去两步就一阵晕眩跌在地上。他本意是想迅速地掏出手机一键拨号，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慢，手也没什么力气，很轻易地就被王局长夺下了手机。 顾长夏感到有一阵甜腻的烟雾从五感之中升腾起来，把他包裹住，让他逐渐变得越来越难以思考，他想大叫，却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概不比猫叫大多少。 这下他终于知道王局长的胆子是哪来的了，他竟然趁他刚刚离开的那一会儿工夫，在他的杯子里下了药！ 顾长夏感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但又模糊得没有那么彻底，他感到那恶心的大手摸上了他的身体，这感觉让他想要干呕，他恶狠狠地骂道：“王浩，滚开！” 然而衣衫凌乱目光迷离面色潮红的男人的威胁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甚至像是某种特殊的催情剂让王浩局长更兴奋了，他那喷吐着恶臭吐息的口鼻靠近了顾长夏被扯开领带和扣子的赤裸的胸膛，像是某种毒药上瘾的人那样陶醉地吸了一口气：“任你怎么威胁，顾总啊，今天你也只有听凭我玩弄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