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 “这河真是蹊跷,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淹死人。” “是啊,这连着都快十年了,我在这镇子上住了几十年,以前也没见总是淹死人呐?” “有人看到过这河里有水鬼,假装落水引人过去。” “别吓人,这天底下哪有这些东西?” …… 捞尸的船在河面上打捞了许久也没有打捞上尸体,他们又去下流打捞了好几次,直到天色黑了下来。 我突然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浑身湿透了凭空就这么出现,站在了那哭泣的妇人身边。 只是呆滞的看着她,脸色青白青白的。 “是那个淹死的小孩?!” 楚南棠凝眉点了点头:“尸体浮不上来,估计是有什么东西禁锢了。” “什么东西?” 楚南棠走上前,凭空画了几个符咒,浮在江面上,他解下沥魂珠,默念着咒语,没一会儿河面开始冒起了泡泡。 所有人都好奇的张望了过来,私下议论着,那泡泡周围的水变得越来越浑浊不清,还散发着一股股恶臭。 过了一阵子,突然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渐渐浮了上来,那东西慢慢露出水面,竟是那被淹死的小孩。 只见淹死的小孩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布满了血丝,捞尸的镇民喊了声:“在那儿,快!把人捞上来!!” 船上的镇民撒了网出去,那尸体出奇的重,几个大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尸体拖上了岸来。 随后站在妇人身边的小鬼便消失不见了,妇人看到被捞上来的孩子,又开始嚎啕大哭。 人群渐渐的散了,但是楚南棠站在河堤上并没有走的意思。 待人群散尽,楚南棠布下了阵法,那河水竟在的月光之下变得血红。 突然,从水中慢慢出现一道身影,是个高大的男人,胸口有一个血窟窿,月夜之下太朦胧,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那男人渐渐朝我们移了过来,我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叫了声:“南棠,他过来了!” 他似乎很怕楚南棠,在几步之外没有靠近,只是双眸满是怨恨的盯着我们。 楚南棠道:“这十年你造了这么多的怨孽,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吧?” 那怨魂不甘心道:“我要找小月!我要找小月!!”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杜小月,可她似乎根本看不到眼前这人,见我回头瞧她,她一脸疑惑:“你们在和谁说话?” “你看不到他吗?” 杜小月懵了会儿:“看到谁?” 楚南棠将一道符掷出。那怨魂惨叫了声,躲进了水底,再也没有出来。 杜小月说晚上想回家里,陪陪她母亲,也终于给了点空间让我和楚南棠私下说话。 “南棠,那河里的水鬼,是不是……安少桦?” 楚南棠点了下头:“极大可能是安少桦。” “他们怎么会看不到彼此呢?” 楚南棠说道:“杜小月也许是火葬的,而安少桦是水葬,人和人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灵丝牵着彼此,即然是死后也不会断。可若是一个火葬,一个水葬。灵丝就会断开,不在一个道上,即然擦身而过,也无法遇上。” 听罢,我不由得惆怅叹了口气:“也岂不是生不能在一起,死了也不能在一起吗?实在太可怜了。” 楚南棠不在意的笑了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记得我说过,安家人失踪得蹊跷,安少桦也死得蹊跷,明显是冤死鬼。这一切估计和杜家脱不了干系。” “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等明天再说。” 到了明日,我们没有去找杜小月。而是让沈秋水带了一些家丁,来到了安家大院子里。 楚南棠看了看四周,道:“挖吧,一个地方也别放过。” “挖什么?”我疑惑的问他。 “当然是挖人。” 我打了个冷颤:“你怎么确定,安家的人,就埋在这大院子里?” 楚南棠胸有成竹道:“必定是在这大院子里,你想一家四口人,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尸体搬运出去,怎么都会引人注目。埋在院子里省事多了。” 家丁挖了一个上午,差不多将院子挖了个大半,突然有人叫了声:“楚少爷,挖……挖到东西了!” 待我们上前一看,果真挖出个人来,不过早腐烂得只剩下一具白骨,看这衣着打扮,应该是安家女主人。 随后,又陆陆续续找出三具尸骨,院子里一阵阵恶臭传来,楚南棠带我离开了院子,沈秋水也跟着出来。 “楚少爷。已经派人去告诉巡捕房的人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就会来人处理。” “嗯。”楚南棠道:“今天这事儿咱们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下面的交给巡捕房那些人吧。我们先回去等消息。” 才刚踏进楚家大院,迎面竟撞到了楚夫人,楚夫人一脸严厉,眸光轻轻从我身上掠过落定在楚南棠身上。 “这两天你又见不着人影,成天跟一个丫鬟厮混在一块儿,像什么话?!” 我心口一紧,有些不安的往后面躲了躲。楚南棠上前一步,刚好将我的身影遮得严实,笑道:“娘,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楚夫人轻叹了口气:“容婼也来咱们家这么长时间了,你有时间陪这丫鬟厮混,怎的就没时间陪陪容婼?好歹她也是你将来要名媒正娶的媳妇儿。” 第69章 荒野腐尸 楚南棠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忤逆楚夫人:“孩儿知道了,改天一定好好陪容婼。” “知道有什么用?你得实行起来。” 楚夫人看我时的眼神极不友善,我深吸了口气,慌忙低下了头假装没有看到。 回到屋里,楚南棠见我一直沉默着,体贴的安慰道:“我娘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轻应了声,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 次日,楚南棠在院子里采摘了些花装到花瓶里,送到了西院。 “我见这些花开得正好,摘了些来,放屋子里看着心旷神宜。”说着他摆到了窗台上。 江容婼福了福身,礼貌性的道了声谢,视线轻轻从我脸上瞥过落定在楚南棠身上。 “楚哥哥今日不忙了?” 楚南棠失笑:“我一个大闲人,忙什么?” 此时江容婼屋里的丫鬟屏儿沏好了茶送了来,我与屏儿一道退了出去,让他们俩聊着。 屏儿看我时的眼神别说有多奇怪了,趁两主子正在屋里闲聊,这会儿有空嗑着瓜子,斜着眼一脸蔑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忍了下来,蹲到了阶前。折了枝树条儿,百般无聊的等待。 屏儿突然走上前踢了我一脚:“诶,你这小姑娘心思倒挺深的,竟然还能赢得楚小少爷的欢心,看来你可下了不少功夫。” 我深吸了口气,撇了下嘴:“从前,我隔壁住着一位大婶,她总是喜欢多管闲事,后来……” 屏儿听到一半,见我不说了,一脸傲骄的问我:“后来咋了?” 我转头看向她:“后来这位大婶就死了啊,现在坟头草都是一尺高了。” “什么跟什么?” “意思就是,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会死得早。” 屏儿撇了撇嘴,白了我一眼,又继续站一旁嗑着瓜子,直到屋里传来动静,楚南棠率先来开了门,屏儿吓得慌忙将手里的瓜子揣进袖子里。 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我赶紧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憋了许多话,但是却什么也没敢多问。 直到走了一段路,他才说道:“禅心,当你讨厌一个人时,你会怎么对那个人?” 我猛的抬头看向他,想了想说:“无视他。” “还有呢?” “继续无视,一直无视,无视到天荒地老。” 听罢,楚南棠笑了出来:“够狠,但是我喜欢。” 出了西院,迎面遇到寻来的管家,禀明道:“啊,楚少爷,巡捕房的李捕头找您呢。” “是吗?请他进屋坐,去沏杯茶来。” “好的,少爷。” 楚南棠看着外头毒辣的太阳眯了眯眼,从袖子里拿出玉折扇,难得见他烦躁的连扇了几下,看来他有心事。 那李捕头才刚入座,我和楚南棠后脚也刚进来,那李捕头又慌忙起身,堆着满脸的笑容打了声招呼:“嘿哟,楚少爷,久仰久仰!” 楚南棠与他握了握手,回应:“好说好说。”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楚南棠朝我轻咳了声,与那李捕头入了座,我出门迎了茶,递到了桌案上。 “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楚南棠直奔了正题。 那李捕头表情很是丰富道:“若这次非楚少爷帮忙,只怕这都要成为千古谜案了。” 楚南棠被呛了口茶,握唇轻咳了两声,才自若说道:“李捕头过奖了,我这只是搭了个桥,真正干实事的还是你们。” 那李捕头又与楚南棠客套了两句话,才说起了这起重大案件的前因后果。 杜小月本与那安少桦约好了私奔,私奔的当晚那安少桦其实是赴了约,但并没有跟杜小月一起走。 原因为是安少桦在父母的撮和下,背着杜小月竟与另一名女子苟合,那女子都有了三个月的孩子。 安少桦当晚过去只是想和杜小月撇清关系,让她别再继续纠缠下去。 哪里晓得那杜小月因爱生恨。拿了把防身的匕首捅了安少桦一刀,并将他尸沉河底。 杜小月杀了那安少桦神智其实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她一个人回了安家,将安家四口人一并杀害,杜家人得知之后,当晚趁还没有人发现,将安家人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 又对外传出话说安家人不知是何原因,连夜搬走了,也不知去向。 可是没有多久,杜小月病情一发作,连人也识不得,最后上吊自杀死了。 镇民们都在传,杜小月是因为安少桦始乱终弃,才会变成这样,最后害得她上吊自尽。 “那安少桦的尸体在昨天晚上已经让人给打捞上来,弄了好久,身上缠了许多水草,早就变成了一副白骨了。” 那李捕头说道,楚南棠静默的听完说道:“那几具尸体也劳烦李捕头寻地儿也埋了吧,我有时间再过去做一场法事。” “诶,好,再好不过。我听说啊……”李捕头神神秘秘的凑上道:“这十年里,那条河不知何故淹死了好多人,只怕也是不干净的东西在做祟。” 楚南棠笑了笑,虽然他明明可以看到,却说:“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听听也就算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是是,楚少爷说得极是,没什么事儿,我便去忙了。” “行,有时间我请李捕头喝杯浊酒。” “荣幸荣幸。” 李捕头走了之后,客厅里只留我和楚南棠,我不由得问他:“我们还要去找杜小月吗?” “不用,她自会来找我们的。” 果然在当天晚上,我正睡得酣甜,突然听到有人似乎在叫我:“禅心姑娘,禅心姑娘,你快醒醒!” “谁啊?”我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人在深睡时,实在困得很,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是我啊,杜小月。” 听到这个名字,我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没了。我翻身坐起,看着杜小月,青白的脸,血红的眼看得瘆人。 我扭过了头去。幸好这阿飘还有理智,不会轻易的对人发起攻击。 “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儿吗?” “我只有在晚上才能过来找你呀。” “呃……”也是,毕竟现在白天太阳那么毒辣,一晒她就化成一缕黑烟消散了。 “你们找到少桦了吗?” 我点了点头:“少桦找是找到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带你去见他,得过一两天时间吧。” “真的?”杜小月惊喜的叫出声来:“太好了,我就要见到少桦了。” 游魂若在世间存在在的时间太久,就会忘记许多生前的事情,有些灵魄会自动过滤掉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们心里有恨,却不知因何而存在于这个世上,化在厉鬼。想想有时候也挺可怜的。 杜小月当晚没有走,一直守在了这个屋子里。 次日吃早饭时,我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楚南棠听,楚南棠似乎并不意外,只道:“我昨晚知晓她过来了。” “那……” “实在太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他一边悠闲的吃着早膳,一边毫无愧疚之情的说道。 我瞪着眼睛,看了他许久,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默默吃着早膳。 待安家的人都埋葬之后,楚南棠伴晚带着杜小月出门去了安少桦的墓地前。 落叶归根。尸体在哪里,灵魄也会息在哪里。 楚南棠将香烛点上,祭出沥魂珠,念着咒语,没一会儿,墓地不远处起了重重迷雾。 一道身影从迷雾中缓缓飘了出来,那人便是安少桦,虽然现在已是鬼魄,脸色青白,睛珠似乎长期泡在水底泛着白。 一身青色的长衫,身形修长,即便杜小白站在他的面前。他们也看不到彼此。 杜小月突然问:“他来了吗?” “嗯。”我轻应了声,杜小月十分激动:“他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他?” “你再等一下。” 我转头看向楚南棠,他将安少桦的灵魄引到了杜小月的面前,突然我看到两条若隐若现的透明丝线从脚底飘出,似乎是断了的。 楚南棠转动着沥魂珠,那两条灵丝像是有了生命力般,飘浮在空中,似乎努力的在寻找续接的断点。 终于两条断掉的灵丝缠在了一起,断点续接而上,彼此终于能够看到。 安少桦又爱又恨的盯着眼前的杜小月,而杜小月同样是思绪千回百转,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是对不起你,你杀了我无可厚非,便是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下杀手?!小月,你真是好狠的心!” 杜小月摇了摇头:“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明明约好了那晚我们一起离开,你却没有来,你说过,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他们都说你有了别人,那个女人还怀了你的孩子,我一点儿也不相信。” 安少桦沉默了许久,杜小月凝眉问他:“你快告诉我。那一切都不是真的,那都是骗人的。” “那些,都是真的。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杜小月双眸闪过一丝狠戾的光,手起刀落,将匕首狠狠插进了安少桦的心脏,灵体会因为压迫感而造成疼痛感。 所以安少桦踉跄了几步,只是瞪大着眼睛盯着杜小月:“你……你要杀了我?” 我正想冲上前去阻止,楚南棠拉过了我,说道:“他们只是在旧事重演,过去的一切再回放一遍,然后重新上路。” 他这么提醒,我突然想起,灵魄在世时,会不断的重覆自己此生最痛苦的记忆,这是放下生前的一切,打开心结的必须途径。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结只有他们彼此解开,才能放下这辈子的恩怨,安心转世投胎。” 只见安少桦倒在地上,杜小月举着手中的匕首一步步逼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那么爱你,可你却背叛了我!!” “小月,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如果你杀了我能让你开心一点,我无怨无悔。”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杜小月冲上前,举起的刀顿在他的左胸前却停了下来,泪水不断的从眼眶滴落。 迎上安少桦的双眸,杜小月手里的刀掉落在地。 “我不是真的要杀你,少桦,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那时候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其实我也很后悔,我毁掉了这一切,我也毁了你。” “小月……”安少桦虽然对杜小月有怨,但此时此刻也渐渐释怀动容,将她拥入怀中:“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我违背我们之间的誓言。才会酿成现在的苦果。” 两人似乎冰释前嫌了,虽然这些死后才明白过来,人总是在犯着这样的错误,只有等失去之后,等酿成无法挽回的苦果,才知道回头。 但是为时已晚,我们活在当下,应该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即是承诺,那么即使有千般困难,也应当遵守,若是无法遵守。也不应该对她(他)有欺骗。 楚南棠超渡了他们,让他们安心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南棠,人死后去了地府,会立即投胎吗?” “当然不会,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今生在世所做的事情,所欠下的债,阎王手中一本册,全都清清楚楚的写着,等你在地府受了相应的惩罚,才能转世入六道轮回。” “原来如此,但是每逢七月半时,还能回家看看自己的家人。” “是啊,鬼魂在地府呆的时间久了,浑浑噩噩,很多认不得回家的路,所以在七月半的时候,在世的亲人就会为他们引路回家。” 此时他的心情看似好了许多,我想了想说:“事情都解决了。” 他转头抿唇笑而不语,随后我又说道:“我今天回去也收拾东西,你不能把我落下。” 他装模作样的长叹了口气:“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以为你把我当知己,原来只是蛔虫啊。” 他失笑:“当我肚子里的蛔虫多好?知己终有散场的一天,而蛔虫会与我同在。” “这个比喻。一点也不优雅,不过……实在。” “实在就好,现在真诚多难能可贵?”他说得一本正经。 我附和着点了点头:“少爷英明。” “怎么又叫少爷?我瞧着你叫我名字挺顺溜着,那便叫着呗。” “啊??”他不说我还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我竟然得意忘形的直呼他的名字。 随后我脸上一热:“对不起啊楚少爷,我……”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叫我楚少爷,还是南棠吧,听起来顺耳,又觉得亲切。” 我抬眸看向他,侧脸的轮廓俊雅绝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中顿觉一暖,虽然历尽百年,但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原来一个人内心若是美好强大,那么他的美好是永衡不灭的。 我轻应了声,放下了心底的重释。 次日楚南棠向楚夫人禀明了自己的想法,楚夫人和楚老爷当场就拉下了脸来。 “现下这个时间,你跑去山里修行,丢下容婼一个人,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真想一辈子就这样?” 楚老爷虽然斥责,但是强忍着没有说一句重话。 楚南棠深吸了口气:“娶妻生子对我来说还太早了,我想再多几年磨练。爹,娘,只是去三年时间而己,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 玄明道长静坐在一旁喝茶,也没有帮腔的意思。 楚夫人紧蹙着黛眉:“南棠,爹娘有多疼你,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太欠妥当了?” 楚南棠也没有动怒,因为不管他们说什么,去意已决了。 “让我留下来,然后呢?”楚南棠不动声色问道:“娶容婼为妻。过两年再为你们添个孙子?安安份份的过一辈子?” “这有什么不好?现在这种乱世,很多人想安安份份的过一辈子有多难?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逆着来?就不能顺应?”楚父差点跳起脚来,随后又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 楚南棠突然问道:“爹当初为何想要和娘在一起?” “你……”楚老爷一时语塞,竟答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楚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当初我和你爹也是吃了很多苦才在一起,我不想你吃这些苦,容婼对你来说,会是个很好的妻子,南棠,你应该好好了解容婼,珍惜她啊。” “娘,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虽然你们当初很辛苦,但是不也乐在其中么?福祸是相依的,所谓的好与不好,并没有一个硬性的定议。” 客厅里一阵沉默,楚夫人似乎已经放弃说服这个倔犟的儿子了,只是说道:“爹和娘只是舍不得你,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好吧,你随你师父一道去吧。” 随后楚夫人眼神怪意的盯着我道:“只是这个丫鬟跟你一道去我不放心,挑个好点的,明事理知进退。” 楚南棠起身道:“我觉得禅心挺好,娘你不必再说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突然临时换了丫鬟我不习惯,而且时间紧迫,现在也该出门赶路了。对吧,师父。” 玄明笑了笑,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说得是。” “玄明道长,南棠就有劳您多费心了。” “说什么费心?”玄明道长看了眼楚南棠道:“南棠这孩子十分懂事,在道观时,事事他都想得周到,替我分担了不少忧愁。两位请放心,三年后,定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 千叮咛,万嘱咐,马车这才上了路,赶了一会儿就已经到了正午,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找了个块阴凉的地方,吃了些干粮。 我和楚南棠去附近找水源,打了水回去。 到了晚上,我们终于出了小镇,来到了一座村落,这村落安静得十分诡异。 将马车停顿好后,我们下了马车,楚南棠与我四处看了看,道:“这里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乱,村民估计也都逃走了。” 残垣断壁,破败不堪,炎炎的夏夜里,背后却冒了一层冷汗,萧条冷寂。 我们找了一处还算是能住人的,在附近拾了干草,铺在了床上,在外面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一张通铺,玄明道长睡外边。楚南棠让我和他挤在一起。 不过楚南棠向来君子,尽量与我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夏夜村桩到了半晚还是有些凉意的,我睡得很浅,脑海里总是回想着之前一切的一切。 突然一条薄条盖上了我身上,身后那人小小的动静之后,背过身又继续睡了。 我扯了扯毯子,心里升起一丝暖意。睡意袭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大约到了清晨四点左右,被外头一阵诡异的嘶鸣声吵醒,打了个冷颤,翻身一看。玄明道长与楚南棠都不在了。 我猛的翻身而起,脑子也彻底的清醒了,那嘶鸣声更是清晰的传入了耳中。 透过破旧的窗,我看到月夜之下,荒野之外,许多身影从远处不紧不慢的朝我们这边逼近。 起先想着,难道是这里的村民都回来了?于是下了床跑出了屋子,当看到眼前的近况时,我吓得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些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丧尸,竟然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 那些看上去应该是当地已经死去多日的村民,rou身呈现不同程度的腐烂,有些连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衣着褴褛,头发枯黄稀疏。 此时楚南棠与玄明道长正在布阵,阻止这些丧尸靠近。 见我出来,楚南棠道:“你回屋里去。” 我猛然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我要和你呆一起。” “这些尸体身上都有尸毒,若是被抓伤或是咬伤会很麻烦,你回屋里去,也是帮忙。” 他有时候说话还真是不留余地,我只脸上一热:“好吧,那你和道长要小心点。” 我回了屋内,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战况。 虽说师徒俩人的法力高深,但对付了眼前的丧尸,从荒岭那边还源源不断的涌来数不清的丧尸,甚至有些是从附近的坟地里直接爬出来。 玄明道长想了想道:“这样下去阵法也坚持不住,这只怕是有人在背后用邪术cao控了这些尸体。” 楚南棠点了点头:“那不如换阵法,与背后那人斗上一斗,破了他的阵,这些尸体也估计能爬回坟地里。” 我只觉周围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属于这个气息的人,会是谁。 楚南棠上前用沥魂珠挡住了那些尸,玄明道长开始重新布阵,想催毁背后那人的阵法。 在天明之前,那些丧尸突然像是断线的木偶。全都颓然倒地了。 第70章 我大师兄 天光破晓时分,简直尸横遍野,我揉了揉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些怎么办才好?” 楚南棠想了想对玄明道长道:“师父,将这些尸体火化了吧。” “嗯。”玄明道长点了点头,耽搁了一整天,烧完这些尸体已经太阳落山,这里不宜久留,也不知道今晚上会出现什么情况。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从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楚南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悄悄走上前拿过木枝将草丛拨开,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只见他浑身发抖,脸上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衣着褴褛,我们推测有可能是属于这里的村民,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楚南棠舒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木枝,走上前将他从草丛里拉了出来。 “你藏在这里多久了?” 他的警惕性很强,缩了缩脖子退后了两步,也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到来时还来了些孙嬷嬷做的小吃,拿了些过来给他,见他干瞪着眼盯着我手中的小吃,咽了咽口水,却没敢上前接。 我将小吃塞到了他的手里:“吃吧,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很多的。” 他真是饿极了。将这些小吃拼命的往嘴里塞去。楚南棠顺了顺他的后背:“你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的。” 见我们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的警惕性放下了许多。 “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他吃完东西,声音嘶哑道:“发生了瘟疫,都死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玄明道长沉吟了会儿,道:“看来你也是命不该绝,倒随我一道走吧。” 楚南棠讶然回头看了眼玄明道长,眸光沉了沉没有说话,随后点头道:“小兄弟,我师父人很好,你随我们一道上山,倒也不失为善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嗫嚅了半晌,才道:“顾,顾希我。” 我猛然回头看向他,手中剩下的小吃掉了一地。顾希我,他是顾希我?! 楚南棠注意到我的反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啊?”我猛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楚南棠说,顾希我一身邪术,昨晚cao控尸体的幕后之人,必定是他。 只是玄明道长什么也未问,却说要将他一起带走,其实玄明道长心底肯定也有怀疑,大概有他自己的打算。 我们行了半个月的路途,好在之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山路很险峻,盘旋而上的山道,若是不一小心掉下去,那万丈深渊,云雾缭绕,只怕粉身碎骨。 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终于来到了道观,只叹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里能寻得? 道观想不到很大,也盖得十分精致典雅,山林中设有许多凉亭别院。 观里有一个小道士守着,见玄明道长回来,过来拜了礼,又拿着扫帚去打扫院子了。 三清殿内看得出来香火鼎盛,时常有人来祭拜。柱子上刻画了远古四大神兽图像,离三清殿不远有一处九层观星塔。 炼丹房,戒台,还有四御殿,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四十几处殿堂。园林很有特点,殿宇恢宏,景色雅。 待我参观完,已到了傍晚时分,楚南棠与我一道去了凉亭里歇脚,看着远处青山被云雾缭绕,仿佛身至天上。 我长叹了口气:“道观这么大啊。” 楚南棠失笑:“怎么,被吓到了?” 我如实的点了点头:“你师父……应该很有钱吧?” 楚南棠难得放声大笑起来:“大概……” 突然楚南棠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青色的果子:“给你,解渴。” 我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接过了果子,有一点点酸,但更多的是甘甜,确实很解渴。 “这是什么果子呀?真好吃。” 他说:“人生果。” “啊?” 他笑而不语,看了眼天色道:“回去吧,大概吃饭的时间了。” 道观有专门做斋菜的弟子,我平时rou本来就吃得不多,所以也没有习不习惯的。 顾希我换了一身干净的道服,竟不想还挺适合的,他的气质与楚南棠其实有些相似。 一股不识人间烟火的仙气儿。穿起这种青色宽松的道服,还真像个小仙童。 经过顾希我的厢房时,看见他正在铺床,只是铺来铺去,还是一团乱。 我轻叹了口气,走进了屋里,从他手中拿来床单:“我帮你吧。” 他有些羞涩,轻应了声,退到了一旁,看着我很快将床铺好,眼里写满了钦佩。 “谢,谢谢。” 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顾希我,这么小的个子,瘦瘦的脆弱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很难将他与百年后的顾希我联想在一起,究竟经历过什么会将一个人变成那样? 总说,人是会变的,但我想人之初,性本善,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邪恶的。 “不用谢,你早点儿睡。” “嗯。”他低头轻应了声,我转身替他关上了门。 走近楚南棠的厢房,隐约听到了琴声,难得听他抚琴,我放慢了步子,待走到门口时,没敢进去打扰。 便在石阶上袭地而坐,捧着双颊,看树叶槎桠婆娑,聆一曲天籁,赏一轮明月,享一缕清风,若一生如此蹉跎而过,却也不错。 ‘吱呀——’一声清响,木门被推开,曲子不知何时停了,而我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里。 他讶然:“我道你去了哪儿,正出来寻你,不想你坐在这儿发呆。” 我回头看去,少年一袭青衫如仙风骨,明眸随着嘴角的笑意,弯成了月芽,说不出的舒服,俊雅。 “南棠……” 他也无甚多讲究,拖起下摆,袭地而坐,与我并肩仰头遥望那轮明月。 许久都未觉得他是离我这么近的,我们坐在一起,看着一样的月亮,吹着同样的风,赏着同样的风景。 “在想什么?”他突然转头好奇的问我:“难得看你一脸心事重重。” 我想了想,说:“在想未来。” “未来?”他失笑:“我看你的面相。是极好的面相,虽然波折重重,但终能寻到良婿,共渡一生。” 听罢,我笑了出来:“你这么肯定?” “肯定啊!”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一脸宠溺:“所以未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希望,好好活下去。” 就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有人说算命的话一半真一半假,而听的人却因为算命的话,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人生的路慢慢的就会朝着心理暗示走下去。 只可惜这一生的命,我已经堪破大半。即来之。则安之。能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的回忆。 不管结局如何,遇上楚南棠这样的人儿,这辈子都值了。 “南棠,我也知你的未来。” 他狐疑的盯着我,面带微笑:“哦?说来听听。” “你会找到一个终生所爱的人,生一个可爱的儿子,幸福的过完此生。” 他怔忡的盯着我许久,笑出声来:“终生所爱……师父说我这辈子与红尘俗无缘,又与父母亲友的缘分很浅薄。” “我信你,所以,你也信我,好不好?” 他嘴角依旧噙着笑意。迎合的点了下头:“好,我信你。若是我有一个儿子,该叫什么?” “就叫楚凡啊。” “楚凡?” “一辈子,平平凡凡,就是最大的幸福与安乐,所以叫楚凡。” “这名字真不错,那我未来的孩儿,就取名就楚凡。” 他与我相视一笑,回屋取了心字焚香,随后静默的,相依坐到了很晚。 睡前他说了句:“下次我们去九重观星塔赏月,从那儿看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于是我开始期待,下一次与他一同赏月的日子。 在道观里的日子。清闲又惬意,玄明道长时常在炼丹房里炼药。 我好奇的问楚南棠:“你师父真的能炼出仙丹吗?” 他失笑:“谁知道呢?但一年半前救你命的丹药,便是师父炼出来的,可解百毒。” “那可真厉害!” 他背了竹篓,叫了顾希我:“小兄弟,一起去山里采药去不去?” 顾希我将将扫完院子,抬眸看了眼楚南棠,沉默了点了下头。 三人一道去了后山采药,楚南棠认得许多草药,并很是有耐性的与我们说解着,这些草药的功效。 “累了吗?前面有处瀑布,我带你们去玩玩。” 听到有瀑布,正是消暑的好地儿,于是我与顾希我连连点了点头,不由得跟着楚南棠加快了步子。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瀑布前,飞流而下的瀑布,如同白银泄下千里,恢宏壮观。 瀑布下形成了天然小石潭,我脱了鞋袜,迫不及待的走到了小石头边,掬了一捧清泉,递到唇边喝下,顿觉五脏六脾都舒爽了。 喝完水,我们仨一同将双脚浸入了水潭里,踢着水玩儿。 突然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肯定是野兔子!” 我和顾希我起了玩心,小心翼翼的上前拨开了草丛,那哪里是什么兔子?竟是一只前腿受伤的小白狐。 “南棠,你快过来!有只小狐狸,它受伤了。” 楚南棠立即起身走了过来:“我看看。” 他上前瞧了瞧,小狐狸似乎没有力气了,一息恹恹的躺在那儿,唧唧的哼叫着。 “估计是被毒蛇咬伤了,看来小狐狸刚大战了一场,九死一生啊。”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喂了小狐狸一颗,又给它的腿上敷了草药,抱起了小狐狸。 “先带它回去,也不知能不能救活。” 回去的时候晚了,树林被参天大树遮蔽,路看不太清楚,我走着走着竟踢到了藤缦扭到了脚。 楚南棠与顾希我担心查看,我说还能走,勉强走了两步,扭到了脚高高肿起,已经走不动路了。 楚南棠将小狐狸放进竹篓递给了顾希我:“小兄弟,你背着它。” “好。”顾希我接过竹篓背上。 楚南棠背起了我,走过之处,惊到了栖在草丛里的莹火漫天,借着萤火我们回了道观,已经过了吃晚膳时间。 玄明道长让弟子留了饭菜,顾希我给小白狐做了窝,它病恹恹的,我担心过不了今晚。 楚南棠蹲下身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挺住啊小狐狸。”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还能回去,还能回到我们的家,以后一定要养一只小狗,他肯定能照顾好它。 到了第二日,我们再去看时,不想昨日病恹恹的小狐狸正打着哈欠,惬意的窝在窝里,似乎并不害怕我们。 “南棠,它是不是活过来了?”我高兴的拽着他的衣袖仰头问他。 “是啊,我就说嘛。它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的,不用担心。”他摸了摸我的头。 也不知道这个习惯从何时起的,一高兴就摸我的头,感性时也摸我的头。 身后传来一道清咳声,楚南棠回头叫了声:“师父,您出关了?” 玄明道长负手走上前来,看了眼小白狐,又转头对顾希我道:“南棠,希我,你们跟我来。” 我悄悄跟上,到了清风殿内,玄明道长问向顾希我:“你来道观也有好些时日了,觉得这里如何?” 顾希我讶然抬头看向玄明道长。由衷道:“喜,喜欢这里。也喜欢大家。” “你愿不愿意永远留下来?” 顾希我怔忡了许久,玄明道长又问道:“愿意永远留下来吗?” 楚南棠看了眼顾希我,又看了眼玄明道长,顿时明了过来,高兴道:“希我,师父是想收你为徒,问你愿不愿意?” 顾希我眼眶微红,浑身轻颤着,哽咽道:“我愿意,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我喜欢这里。” “小师弟,还不拜见师父。” 顾希我激动的跪了下来,嗑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礼。 我羡慕的站在门外,长叹了口气。可能叹息声太大,被玄明道长听到。 他抬眸看向我,笑了笑,朝我招了招手。 我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走上前去。 “你这孩子,天性纯良,唯有与南棠缘分深厚,实属难得。即是如此,你若是想入我门下,便也一道与希我行了这拜师礼,如何?” 我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楚南棠,他抿唇冲我笑颜璀璨。 “师父,可不可以……”我踌躇着看向顾希我。 “可以什么?但说无妨。” “我要做二师姐,希我比我小,他做小师弟,可以吗?” 玄明道长极为慈蔼,笑道:“希我先行的拜师礼,你问他,可不可以?” 顾希我红了脸,沉默了点了下头,叫了声:“二师姐,大师兄。” 楚南棠双手环胸,故作严肃:“哎呀。一下多了个师妹和小师弟,这下可好玩了。” 玄明道长嘱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听大师兄的话,知道吗?” 我与顾希我异口同声,答道:“知道了师父。” 一开始,觉得挺好玩的,追在楚南棠身后,叫着:“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哎,这孩子魔障了。”楚南棠掏了掏耳朵,长叹了声。 时光荏苒而过,在道观的时光是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小狐狸后来伤好了,却不愿意再离开,它好像知道救他的恩人,每次楚南棠打坐,它就躺在楚南棠脚边假寐。 说到打坐,四更天就要起来,那时天还未亮。 起初我和希我起不来,他一脸严肃的拿着戒尺抽屁股,赶着我们从床塌上起来去殿里打坐修行。 我和希我打坐多半是假的,眯着眯着就睡着了,最后还得被楚南棠的戒尺抽醒。 他那力道拿捏得特别好,我都怀疑他私下抽着自儿个练出来的轻重。 后来,日复一复。也就习惯了四更天醒来,但也习惯楚南棠拿着戒尺将我们抽着坐床榻而起。 受他的影响颇多,后来打坐也有了许多心得。 起初为了让我们进入佳境,他时常给我们念着心法。 夫道以无心为体,忘言为用,柔弱为本,清静为基,节饮食,绝思虑,静坐以调息,安寝以养气。 心不驰则性定,形不劳则精全,神不扰则丹结,然后灭情于虚,宁神于极,不出户庭而妙道得矣。 一次,我在半途悄悄睁开眼,竟看到一只蝶扑着翅膀落在了楚南棠的肩头,似乎很是安定。 不想,顾希我也睁开了眼睛开了小差,讶然于眼前这一幕。 我起了玩心,悄悄移上前,伸手去捉蝴蝶,才刚伸出手,那蝶儿就飞走了。 因此惊扰了楚南棠打坐,他半眯着眸盯着我,距离很近,再往前一点,我的额头就要碰到他的唇。 我吓得慌忙退后了两步:“大,大师兄,蝴蝶……飞走了。” “罚你,扫一个月的院子,希我,和你师姐一道扫。” 我和希我一道扫着院子,看着一旁花圃里的蝴蝶,丢下扫帚上前,谁知才刚靠近,蝴蝶都飞走了。 我长叹了口气:“为什么呢?” 又闻了闻身上,按道理说,我比楚南棠香,蝴蝶为什么一见我就跑,却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隐忍的笑声,才惊觉,我这样子也许很傻。 “师……兄。” 他负手面带微笑走上前,问道:“想知道为什么?” 顾希我也围了上来连连点头:“师兄,为什么啊?” “心不定,气未宁,若是做到无我境界,心无一物,便无所惧。”说着,他伸出手,没一会儿,就有蝴蝶停在了他的指尖。 更为神奇的是,蝴蝶会随着他的手飞动。 我和顾希我只能瞪大着眼睛,一脸惊诧的看着,满是崇拜之情。 “所以从明天起,你们要好好打坐,修身养性,以后也可以做到。” 我和顾希我点头如捣蒜,暗暗发誓,从明日起,一定要认真对待枯燥又无味的打坐。 剩下的两年时间,楚南棠时常和师父一起讨教观星术以及炼丹的心得。 只有我和顾希我,可能在师父眼里,我俩就是两块朽木。不可雕也。 说来也奇怪,虽说都入了门下,但是师父并不太管我们,只是让楚南棠教我们定性。 所以便时常与顾希我厮混在一起,就跟脱了缰的马儿,道观附近的山林,都被我们踏遍了。 我们时常去瀑布玩水,眼看到了十一月初,我对顾希我说道:“日后可能会来得少了,得等到来年开春时。” 顾希我点了点头,少年清俊绝尘,早已不是初见时的模样。可依稀看出长大时的俊雅气质。 他总是安静的跟在我的身后,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比起楚南棠,他更愿意听我的话。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年级差等生与优等生,我和顾希我是一条道上的,楚南棠的境界我们无法体会得到,总觉得随着时日增长,与他的隔阂也越深。 “师姐,我牵着你。” “啊?” 他突然伸手要牵我,见他胀红了脸说:“你总是不看路,每次回去总是摔跤,我牵着你走,就不会摔了。” 我冲他笑了笑,没有拂了他的好意。任他牵着我,走向回去的路。 顾希我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见他如此,我不由问道:“你想说什么?” 沉默了许久,他才说:“师父很偏心,只教大师兄本事,却从来不教我和你。” 提到这个,我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师父……肯定有他的用意,不是偏心,现在师兄不是在教我们定性吗?我们先打坐。” “都打坐大半年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学法术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师兄会保护我们的。” 顾希我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回到道观时,天色已晚,正巧看到楚南棠正在院子里逗白狐。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过来,张了张嘴,才道:“怎么才回来?快去用膳吧,热在锅里呢。” 我松开了顾希我的手,跑上前想去抱小狐狸,谁知它竟躲到了楚南棠身后,不让我碰。 我气呼呼的瞪着它:“厚,我当初也有救你的,你这只忘恩负恩的小狐狸!” “大师兄。”顾希我眸光微闪。叫他时没有看他,彼此擦肩而过。 楚南棠回头目送着他背影离开,问我:“希我怎么了?” “啊?”我看了眼他的背影,笑道:“没什么,小孩子使性子嘛,会好的。” “还说别人,你不也是个小不点?” “我是小不点??”我冲到楚南棠面前,不服气的踮起脚尖,才到他下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长得这么高了! 他伸出手比了比,笑道:“小不点,你应该多吃点,才能长高啊。” 第71章 把你灌醉 此时的楚南棠,已经有了我所熟悉的那人的模样,渐渐褪去少年的青涩,更加沉稳更内敛。 “我去吃饭。”我脸颊微热,跑去了食堂。 最近这几天顾希我总是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楚南棠难得今天没有与师父讲道,只见独自一人坐在石阶上,逗着小狐狸,走了过来。 “怎么今天只瞧见你?” 小狐狸见着他,丢下我围到了他的脚边。我长叹了口气:“这只小狐狸是不是以貌取人?” 楚南棠失笑抱起它:“会吗?那它应该很喜欢你才对。” “你就会拿我开心。”我气闷道。 楚南棠坐到了我的身边,疑惑问:“怎么一脸病恹恹的模样?有心事?” “没有,只是有点儿无聊罢了。” 楚南棠轻叹了口气:“看来是小师弟不在,你觉得寂寞了。” 我瞥了他一眼:“最近希我总是独来独往,怪怪的。” 提到这个,楚南棠才说:“上次回来,我不是问你?连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我更是不知情了。” “南棠,三年期限快到了,你真的会下山去吗?”我抬头看向他。 他想了想,点头道:“会啊,但是你可以留在这里。” 我眼眶微涩,暗自深吸了口气:“我是因为你才来到这里的。如果你走了,我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阵沉默之后,他说:“还有希我陪着你,你不会太孤单的。” 我一时语塞,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憋了口气没处说。 “南棠,你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吗?” “嗯?”他一脸讶然的回头看我,满是疑惑。 这让我没有勇气再深问下去,赶紧收回了视线,失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今天可能真的是寂寞坏了,我去找小师弟。” “快吃饭了,别太晚回来。”他在身后叮嘱了句。 我早已头也不回的跑远了,留在他的身边,让我感到有些窒息起来,我从来没想过,爱一个人会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望。 我的感情或许在这一世里,永远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他不是没有心,也不是没有情,只是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发扬无名道的精神。 他心里藏了很多事,但唯独没有什么儿女私情。 顾希我就这样神神秘秘总是失踪了一个月,我便故意躲在角落里逮他,悄悄跟着他来到了后山的竹林里。 因为这里听师父说过,在这片山中属于极阴之地,为了安全起见,让我们不要靠近这里。 他来这儿做什么?我悄悄躲进草丛中,观查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拿出了几个小木偶,木偶上刻了一些看不懂的符文,但这种类似的符文并不陌生。 只见他变化了几个手势,嘴里念着咒语,树叶